但早餐结束几乎已到เ中饭时间了。这又意味着，方婷快下课了——她就会来找我了。
我打开手机，手机提示我有一条新า短信——是孙丹过来的。上面写着：
他找我干嘛？说是想与我“同去喝一杯”。如果当年朱德元帅和东条英机也“同去”“喝过一杯”，我倒很愿意相信他那套鬼话的诚意。
“我们早上没课，下午一点半去解剖尸体。”
“上——车”，何剑像战地指挥员那ว样地朝我们挥一挥手。并用了五分钟时间，成功证明了车门在还没解锁的情况下是无法打开的。
那么——去买？这或许是个好主意，直接而有效，但要做到这一点，还必须有一个ฐ先决条件，那就是——得有钱。而我那点可怜的生活费除了刚ธ够我维持下个月一般的衣食住行和社交生活之外，就仅剩一粒纽扣的购买力了——而这还得感谢中央政府在经济上的宏观调控，使得人民币没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生效力。
我模仿阅览室内“运书”的操作程序，将两只背带上分别ี饰有卡通小猪和兔形吉祥物的书包，堆在另几只各有特色（其中一只书包由á四十多种不同颜色的布料拼凑而成）的书包上。
书的定价处写着195元,旁้边是老板粘贴的他认为ฦ更为合理的标价:๘1้o元
我就是通过他们认识了方婷。。
我收腹挺胸，嗓子圆润而饱满，容光焕，信心十足——我不否认这里面有化妆品的部分功劳。当然，我演讲内容的枯燥和缺少新意，是另外一回事了，说到底谁都未曾在这方面有过什么เ期待，不是吗？
“嗨，在想什么呢？”她撞了我一下，“怎么不说话？”
“啊？什么？我没说话吗？我一直在说啊。我说——我刚才说我常去‘大学士’，那是千真万确的。不过‘大学士’的二楼ä我一直没去过，我觉得很好笑，我打算晚上去看看，你不反对吧。”
“我去过。”
“你去过？”
“是的，我去过。跟楼下没什么两样，只是桌子高了点，大了点。环境清净了点。”
“哦，那样的话……”
“再说吧，先过去，好吗？”
“嗯。呵呵，只要——你喜欢。”
我让她走在我的右手边。一般男女同行都这样。女方会觉得她们走在路里面会比较有安全感。而她们也一定以为ฦ男士走在外面正是出于这方แ面的考虑——有时候女人自作多情起来是很可爱的。为ฦ什么说她们自作多情呢？起码我是这样想的：你知道，一般的马路看上去是平坦的，其实并不如此。实际情形是路面存在坡度。从马路边缘到马路中央，地势依次升高。我让孙丹ล走在里面，这样一来，从双方站立的地势上来说，我就要比她高出近一两厘米，而这高出的一两ä厘米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相信你比我更有这方แ面的体会。
我们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说了。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我是一个ฐ十分健谈的人。人人都说我“还是个开朗的小男孩”。但现在我却没话说了，或者说提不起谈笑的兴趣了——你知道这是为ฦ什么吗？
我看见正前方有一对恋人迎面向我们走来——很显然，从小学时就开始的交通法则训练（比如最经典的“靠右行驶”等），在他们身上并不生影响。不然，他们是不会在我们这一边出现的。
我厌恶地看着他们——我很少碰到一对我看得顺眼的情侣，你呢？
走近时，我才现我认识那个女的。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我誓我们彼此认识，或许她还知道我的名字。有一回登台，正是那女的给我化的妆——她是个新手，要么就是太紧张，总之她把我的脸蛋像摆弄一块“魔方”似地摆弄了近十个小时。
有必要打声招呼吗？是的，有必要，尽管毫无意义。
“嗨，”我向她招招手，自觉微笑很成功。
但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把她男朋友的胳ฑ膊搀得更紧了——这是下意识的动作，我想。
我们很快就擦肩而过了。我的笑脸在风中ณ变得麻木而僵硬，渐渐变成了化石。
孙丹扭头朝我扮了个ฐ鬼脸——没错，相比与她，我的自作多情就明显多了。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这样的对话声：
“他好像认识你。”那男ç的说。
“不会吧。反正我对他是一点没印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垃圾，又是一个ฐ装模作样的垃圾。我恨不得回头冲过去，把她提起来当场对质，直到เ她承认她认识我为止。
“这么说，你还是想去‘大学士’酒吧啰。”她转身问道。
我们进入了音乐中ณ心，确切地说是音乐中心的酒吧区。上下左右都是跳动的霓虹灯光——色彩繁杂得一塌糊涂ิ，结果反而让你不清楚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颜色。节奏强烈的迪斯ั科夹杂着人群的呼叫（其中女性的呼叫声压倒了男性），我听着就想流汗。
我的神经一直排斥ม这种气氛。尽管我曾经花去不少时间，进行不少努力，想学会融入，或者至少能够适应这种气氛，但最后现，那ว是需要天赋的——有的人生来就有能ม在疯狂到可笑的电å子音乐下甩上半天头，而一听到贝多芬的交响乐就昏昏欲睡的本领。
我现在得在这林立的酒吧中ณ做出选择了。于是我权衡再三后说道：
“对，还是去‘大学士’吧。我说过我想去楼上看看。”
平心而论，“大学士”还不失为ฦ一个喝酒聊天的去处。我通常的看法是——音乐่胜于宁静，宁静胜于噪音。“大学士”是宁静的。
老板显然对我“有印象”，这是他说的。我提醒他那印象应该说是很深刻๑的，他承认的确不同寻常。
他向我露出一个很具“亲合力”的微笑。如果他不是商人，我想这样的微笑是不会让我有所警惕的。但此刻๑，这个微笑却令我厌恶。因为我无法将这样一个微笑与昨晚扣我手机时的那副冷酷的嘴脸联系起来。
“老板好像对你很熟啊。”孙丹在二楼ä一个靠近栏杆的座位坐定后说道。
“我说过我常来这儿。”我无目的地四处看看。
“大都跟谁一起来？”
“嗯——室友啦，同学啦，有时一个人也来。”
“怎么我从没在这儿见过你？”
“可能不巧吧——哦，点东西吧。”我正想把那话题叉开，好在服务员适时赶到เ了。倒霉的居然又是昨晚那位——她是亲眼看见我被扣了手机，然后轰出去的。而且她此时的笑容也已๐经表明，她跟她的老板一样，也对我“有印象”。
孙丹点菜时的样子，不知怎么的让我想起一个我不想想起的人来。于是我伸手从她手中夺过了菜谱。
“我来吧，”我平静地说。
“哦，好的。”她有点受惊——女人在点菜时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因为那ว是全神贯注的，你一打扰，她们就会受惊。
我点了五样东西，包括酒和点心。对我来说，这些食物是点得相当科学的：它综合了“面子问题”和“经济实力”的双重考虑。我以为我已经做到了两ä全其美——这种能力是我在应付三年大学生活的过程中ณ逐渐训练出来的。
“要不要再来点您昨晚喝过的那ว种酒？”服务员在转身的刹้那又杀将回来问道。
我有时候是很佩服那些服务员的——她们对看似毫无希望的事情，总是那么เ锲而不舍。
“如果有需要，”我笑着说，“我们再进一步磋商。”但我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我把这位可爱而尽职的小姐打走后，现孙丹ล正对着一面小镜子扑粉，其神情之ใ专注非一般得道高僧所能匹敌。
我于是只好再次调动肩膀以上的肌肉群，楼上楼ä下，张望我早已不想张望地风景。我在想楼下为什么那么安静。要知道那ว儿起码坐了五百对情侣。可是为什么เ那么เ安静？我当时就把楼下想像成死气沉沉的秦陵兵马佣，而我则ท是居高临下的观赏者。
服务员又来了。她把所有东西都装在一个ฐ平底的大盘子上。值得欣赏的是：她无论上楼还是下楼，都只用一只手托着，而我所点的东西里包括有两杯以上的饮料。那ว么很显然，现在资本家招收一个服务员已๐经要求其为ฦ杂耍出身了。
“齐了吗？”孙丹ล合上那ว镜子，甩了甩头，看上去确乎ๆ比先前神采焕了。
“什么齐了？”
“你点的东西，上齐了吗？”
我对这方面的问题是相当敏感的。在一番快的侦察后，我终于现，这儿食物的份量少得可怜——平均每样东西的体积不过二立方厘米。
“嗯……应该——上齐了吧，我想。”我的心往下沉到了肚脐眼上。
“哦，没什么，那就开始吧。”她举ะ起酒杯，做了一个表示干杯的动作，我也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回应。
“这酒不错啊，”她像“食神”那样地对我说，“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倒没留意，不过可以肯定是进口酒——名字由á九个以上的字母组成。”
“哦，不要紧，口感好就行了。”说着她又喝了一口。我透过那透明的杯子看到เ那棕色的液ຂ体下降了近五厘米。
“你不会是想借酒消愁吧，小姐。”我担心她这样的喝法，会使她的肠胃和我的口袋都难以承受。
“哦，不会，那ว是昨天的事了，你放心。”
我确实放心了许多。
“怎么เ，你昨天也……嗯，那么我看只有一个解释——你的酒量不错，是吗？”
她十分迷人的一笑：“还可以，你怎么样。”
“我？我能应付一般性的场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