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美眉不对外
——《西游记》之二
夜无风，月无光，一杆大纛万众簇拥。红鬃骢上一个白髯飘拂的一品大员腰佩青锋满面悲壮，打马率队急急风踏上西行路。明灭的火把辉映下，可见四个士兵抬着一个长大的物体熠熠ຈ有光，竟是一口朱漆棺材……两年前，他也曾率六万湖湘子弟兵行进在这同一条古道上，一路征伐，收复了被中亚浩瀚汗国军官阿古柏占据夺去的1้6o万平方公里新疆ຆ土地。那可是堂堂中ณ国六分之一的大好河山啊，整整相当于故乡湖南的8倍！可是，此次征讨却是自己执抝力争找来的差事，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李鸿章力主ว“加强海防，暂罢西征”，与他的“东则海ร防，西则塞防。二者并重”立场水火不容。于是，虽得到西太后“命为ฦ钦差ๆ大臣，督办新疆军务”的旨意，也只有星夜拔师，无人欢送。“风尘浩荡，马欲西，生出玉关，亦是幸事。”他豪情万丈无暇他顾ุ，自当是让作为说话了。一年之后，荡寇尽净、全疆复归之ใ外，原本“赤地如剥，秃山千里，黄沙飞扬”的土地也成了杨柳依依、鸟鸣枝头的境地。兰州至哈密，哈密至乌鲁木齐……“万里依州道，垂柳拂客车”，新开拓的3๑7๕oo里车马大道宽达4——8丈，柳榆ด连绵不绝。后人对他此一番功绩有诗赞曰：“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渡玉关。”伊人便是左宗棠，他号令植下的那树便叫“左ุ公柳”。
此刻，他将又一副御侮靖边的千钧๕重担抢挑到เ了自己้的肩上：把沙俄强占的领土伊犁夺回来，把崇厚被迫割让给人家的霍尔果斯ั河以西和特克斯河流域的大片领ๆ土要回来……已经年近七旬的他一点也没觉得岁月老矣，充斥于胸的依然是林则ท徐当年的嘱咐：“吾老矣，空有御俄之ใ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怀揣着这位前辈在新疆亲手整理绘制ๆ的资料地图和手书“苟利ำ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赠联，他一腔热血汹涌澎湃，此行若辱使命，所抬的棺材便是归属了……
不知怎么了，驱车前往石河子这座年轻城市的途中ณ，我的脑屏里一路闪现的就是上述的鲜活景象。是因了312๐国道、1o9国道上西安至兰州进而绵延新疆腹地沙漠之中一棵棵苍劲古拙的“左公柳”触景生情？还是睹物思念起了那ว位同是楚人的前辈英雄？想想觉得：或者皆在其中，然而又不尽然。的确，若果脚踏实地一路考研，可从悠悠车辙里寻觅到千古风云人物的雄魂足迹，还能采摘到汉晋南北朝、隋唐元明清屯垦戍边的黍麦。然而面对眼前这一座从戈壁滩上平地耸起的园林城市，面对千万亩庄稼和2oo余个ฐ新生城镇，面对这方แ开拓地产出的累累硕果就不能不感觉到昔非今比了！
半个世纪前，1o5万驻疆解放军官兵就地转业，又招来湖南、山东、河南大批职工和上海、北京、天津、、武汉……的知识青年，象星星火种一样将炊烟和葱绿燃染遍这方广袤的土地。他们是军人、是农民、是精灵…身影在哪里出现，哪里便幻变出一片片春绿秋金的耕地、草场和莹莹水面……一次牵动神州处处的奉献式移民，一次最大历史规模的拓荒大进军，换来的是逾英伦三岛面积的沃壤绿洲。如今，16oo万亩耕地、173个农牧团场及7๕2o多个独立核算企业的238万兵团战士，不仅创出了新疆五分之ใ一农业产值，而且为新า疆外贸出口提供了一半货源……这难道不是屯垦戍边伟业更加恢宏壮阔的青史续篇么？从此，它不再只是历史断片的连缀，而是生生不息的无限绵延！
“我到过很多地方数这个ฐ城市最年轻她是这样漂亮令人一见倾心不是瀚海ร蜃楼ä不是蓬ศ莱仙境她的一草一木都是血汗凝成。”艾青的诗朴实无华，不仅实实在在道出了无数来访者的心声，而且显露了身为ฦ兵团战士的一种自豪和价值取向。是的，他们青春无悔，他们应该自豪！他们赤手空拳开创了一个奇迹，使戈壁滩春风永驻，使万古荒原生出了荣获“中国人居环境奖”的江南春城！“兵团美眉不对外”，这是流传新疆甚广的一句戏谑语，也是一份宣言书。它昭示的是：姑娘们有理由热爱自己้创造的美丽ษ，有理由不愿意离开自己开垦的土地！对此，同行的湖南作家钟奋生感慨颇深：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石河子姑娘，高考时居然放下京城省会的大学不顾，信誓旦旦ຆ一个最大的目标志愿便是石河子大学。可见，五十年心血魂魄的灌注，已使这里魅力殊深、人皆向往之ใ了！
带队前往石河子参观的覃荆楠是新疆歌舞团的台柱子舞蹈演员，一个ฐ美丽热情的女性，亦是同行湖南女作家覃惠君的堂妹。当年，由于父亲转业南疆，她和姐姐、弟弟五姊妹都成了屯垦戍边大军的一员，经历了莎车——喀什——乌ไ鲁木齐的转战迁徙。如今，五姊妹都功成名就，分别成了政府不同部ຖ门及大企业的出色人物。现在，虽然一半以上已经退休，但依然受人尊重。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事实就是：当我们一行来到石河子民族风情园的时候，正在这里签约演出的莎车歌舞团不仅专门前来夹道欢迎，而且为我们作了义务专场演出。莎车歌舞团是闻名全国和海ร外的新า疆民族歌舞团，为我们义务演出没有任何功利ำ意思，仅仅是冲她已๐退休的二姐枫楠夫妇来的。当年，他们在莎车工ื作时口碑极好，给歌舞团长留下了深刻๑美好的印象。
手鼓咚咚，都它尔铮铮，美丽俊俏的维吾尔姑娘小伙载歌载舞，让我们的旅๓游行程欢乐澎湃了起来。忽然，飞旋的舞蹈队伍扩充了，荆楠被拥入了其中ณ。不愧是经常出国、经常进京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检阅的一流舞星，她很快成为了群星簇拥的月亮女神。然而，队伍继续还在扩大，覃惠君加入了，荆楠弟弟的岳父母加入了，那ว岳父母的亲家母也加入了……台上的结构成分生了变化，专业的和业余的混为一团；年龄层次也混淆了界ศ限，小姑娘和老太太一样挪颈抖肩……
“此地乐，不思蜀。”我想起了那ว个ฐ无论如何都扶不起来的太子阿斗。他若与我们同行，此时还想回家么เ？难说！当然，咱不能ม和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相提并论，那ว就再换位思考一回吧：要是有朝一日我等变成了兵团的美眉，是否也不想远嫁他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