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转身，拂袖离去。
谢衣连忙低声道：“华月……你是要火上浇油么？”
ps：作者一贯慢热，不要嫌弃我拖沓啦！qAq
沈夜感觉到了暖意，问他：“你做了偃甲炉？”
“是啊，地府阴寒森冷，戾气太重。弟子早先魂魄不全，很容易被恶鬼蛊惑干扰，所以就做了个偃甲â炉，一是抵御周遭寒气，二是避免沦为恶鬼。转轮王给了我一些可以辟鬼驱魂的火种，烧起来，温暖炽热，算是这地府中ณ难得的福地了。”
谢衣说得轻描淡写，沈夜却知情形严重。他这些日子在地府，深受寒气所侵，比之流月城更甚。况且这里的寒气是鬼魂幽寒之气，于人有害无益。谢衣当初魂魄离散，稍有不慎，定会变为那ว些恶鬼口中的粮食。沈夜看他一副平常姿ู态，虽无大碍，想来也受了不少苦，更不知身体损伤到เ何种地步。
“师尊请坐，弟子去沏茶。”谢衣请他坐下，便转去另一间房去沏茶了。
沈夜打量着这里，家具精简、朴素า清雅，墙上挂着字幅画卷，乃清静之ใ地，倒是与谢衣的性格很是相符。
谢衣端着茶壶出来，帮他沏茶，笑着说：“这茶是从泰山王那ว里讨来的，听说是从天上带下来的好茶。名字我忘记了，不过喝起来确实清香扑鼻。师尊请用。”
沈夜喝了两口，淡淡的茶香带着一点甜味，入口甘醇，回味良久，便赞道：“好茶。”
“师尊喜欢就好。”谢衣也坐了下来。
沈夜缓声道：“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比为师逍遥多了。”
“地府事少，我大部分日子都窝在这里做偃甲â，兴趣所在，十分满足。跟师尊操劳忧思比起来，的确逍遥太多。”谢衣看着他，有些羞愧，“师尊这些年……很辛苦吧？”
沈夜淡淡摇头：“流月城之ใ事，亦是心之所在，跟你没什么不同，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尽人事罢了。”
“可是……”
沈夜抬手止住他话头：“你不是说做了许多偃甲？带为师吧，看看你这许多年，有多少长进。”
谢衣无奈，只好站起来：“都在偃甲房里放着，弟子带你过去。”
偃甲房很大，一进去，果不其然又是满屋子的零件工ื具和偃甲â，沈夜看着不由叹气，虽然没当初在流月城那ว般杂乱，却也没整齐到哪里去，想来谢衣平时也疏于整理，这毛病真是百年如一日，改都不肯改。
谢衣干笑：“呵呵，杂乱ກ了些，师尊莫怪。”
沈夜懒โ得理他，谢衣便一边走一边整理，嘴里絮絮叨叨：“这个是前些日子刚做出的偃甲鸟，除了能传递信息外，还可以提防周围变故，提醒主人；这个ฐ……哦对，这个是楚江王上次问我要的小炉子，他说殿里太冷，要我帮他做一个ฐ取暖，下次过去时带给他吧……咳，这个……”
谢衣将手里断掉的两截木头挪到เ一边，不好意思地笑：“这是坏掉的零件……师尊这边走。”
沈夜失笑，垃圾也不晓得清理，也不怕碰上一下，磕破手脚。看到เ前面有几个大一些的偃甲，便问道：“这些是什么เ？”
谢衣走过去，调试两下，抬头对他说：“这是加热桶，沐浴ภ前驱动，一会儿就将水烧好了。这东西各殿都有一个，可是抢手得很。”
“……”沈夜扶额，谢衣这是走上了居家路子？便指着另一个ฐ像是小风车的东西问，“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谢衣走过去拿起来，端在手上对他说：“这是鬼魂感应风车。上次人界瘟疫横行时，黑白无常到这里来请弟子帮忙，说是死的人太多，他们忙不过来，疏忽之下会遗漏一些魂魄，被骂了好多次，问我能ม不能想想办法。我就做了这个出来，带在身边，会自动根据人的灵识和魂魄气息追过去，这样省事很多。不过这东西还不够完美，范围太窄，我还在改进。”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我怎么เ没听他们说起过？”沈夜掌管第一殿，黑白无常拘来的鬼魂都是直接送往他那ว里的。
“那时师尊还未上任。”谢衣不太放心，又问他，“师尊近来可有发现生死簿对不上？”
沈夜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一切都按簿上执行。”
谢衣松了口气：“那ว就好，他们用的是我之前做出来的。等我把这个调试完成，师尊再带过去吧。”
“好。”沈夜看那风车完成了一半，就问他，“你最近就在做这个？”
“是啊，出去找师尊前，还在调试中。”谢衣笑了笑，“有几个小问题要修改一下，很快就做完了。”
沈夜看他拿着那ว偃甲风车不肯放手，就知道他现在兴趣正足，想动手调试，又碍于自己在场。沈夜无奈：“若是急着做，你就去做，不用顾虑本座。”
“那ว师尊……”谢衣为难。
“无妨，我自己四处看看，等你做好。”沈夜挥挥手，“你去吧。”
“那好，师尊稍候。”谢衣指了指旁边的软榻，“师尊若是累了，就坐在那ว里休息，弟子很快就好。”
“嗯。”
作者有话要说：
☆、11仰望
谢衣一做起偃甲â来，心无旁้骛，沈夜看了一会儿，便四处走动，看看其他作品。
谢衣的偃甲房历来都是奇珍异宝聚集之地，很多或平常或珍稀的材料é都被他随意扔在地上，做好的东西也不会刻意摆放整理。一个不小心，可能ม就踢到เ什么偃甲â，触发机关。沈夜对此早已๐习惯，走路时不去碰那ว些东西，看到เ有趣的，会拿起来研究一下。
谢衣的偃术向来无人能及，这百年钻研，进步更是神速。沈夜都不敢想象他现在的偃术已经精进到เ何种地步。
百年前，谢衣已๐经可以做出谢偃那ว样的偃甲â人，而百年后的现在，他的偃术，又能ม创造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奇迹？
看着这些偃甲，沈夜心情复杂。别ี的不论，这些做出来的偃甲â，与他早ຉ前的作品已经大有不同，更加精细、更加实用、更加灵活。许多偃甲â栩栩如生，若不是知道本质是偃甲，恐怕会以为那ว些是活物。不知是不是在地府生活太久，谢衣与诸位阎罗私交想必不错，总能弄来些奇珍异宝，做出的偃甲也更加逼真精致。
沈夜看了一圈，发现他现在做的，大部分都是些实用的日常工ื具、家具用品。大约是生性善良，这里的偃甲â兵器极少，偶尔有几把刀剑，也被扔在一边，堆在角落里蒙尘。沈夜知道，这些兵器随便拿出一把，俱是杀人利器，只是谢衣此人，做出来恐怕也就是个兴趣，断然不会送人害命。沈夜记得他做过偃甲â人，这里却看不到เ，不知是他不想做，还是做好了已经放出去了。
转了一圈，回头去看谢衣，他还坐在地上，身边摆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零件工具，手里是被拆掉更多的风车。看着时间，怕是又不知道想到เ了什么新า主意，重新า做了。沈夜摇头，自己到เ榻上坐下，用一旁้的小炉子烧了水，自己้沏茶喝。目光始终看着专心致志的谢衣。
忙于偃甲的谢衣总是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沈夜早ຉ已๐习惯。
谢衣有一张十分俊朗明秀的脸，轮廓不深，然而五官清晰，侧脸也十分隽雅。那ว张脸，无论是在年幼的谢衣、成熟ງ的谢偃还是冷淡的初ม七脸上，俱是风情各异。时间沉淀ຖ了他的气质，让他无论是静是动，都透漏着一股温雅宽容、君子端方的气度。沈夜脑海ร中掠过初七的脸，那张脸不像谢衣和谢偃，很少有笑容，总是睁着一双纯净带着淡淡哀伤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静若刀鞘，动如刀锋，那是他手里最快的一把刀，武艺、术法、偃术俱是不俗。
沈夜又看向谢衣，他不笑的时候，与初ม七真的很像，那种静静的安稳的气质，悄无声息，却又存在感强烈。
沈夜闭上眼，他总觉得……这个ฐ谢衣，总是会让他在某些时候不自觉地想起初ม七来。
随即他又笑自己้，谢衣、谢偃、初ม七的身上都有谢衣的灵识魂魄，如今三魂七魄聚拢，自然也融为ฦ一体，成为一人。
沈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有时候希望谢衣和初ม七是完全独立的，有时候又觉得他们融合为一体也很不错。他只是下意识地，会去想：现在，他真像那ว个顽皮的弟子……低着头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叫“主ว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太温柔了……
诸如此类，难以抑制ๆ。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边有谢衣在，沈夜渐渐地靠着软榻睡着了。他最近为ฦ了避开谢衣，一直忙于公务，有些疲倦。
谢衣终于把偃甲â风车折腾好，已๐是两个时辰后。他笑着确认风车没问题后，从地上站起来，想跟沈夜分享：“师尊，我做好……”
他看着沈夜沉睡的面容，声音低下来。轻轻走到沈夜面前，隔着一步远，看他的脸。
沈夜好像很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左ุ臂支撑着脑袋，睡得有点沉。谢衣想，沈夜大约还是受到เ了幽冥深处的寒气侵袭，身体受到เ损害，所以才会感到เ疲倦，感应力不足。他一边想着给沈夜也弄个小的偃甲â炉，一边半跪在地上，仰起脸看他。
沈夜的眼睛闭着，嘴角平直，眉毛放松，没了平日里的凛然，整个ฐ人好像忽然就褪去了身上的冷漠。他在睡梦中ณ姿势完全不会变，似乎ๆ早已๐习惯这种仿佛沉思般的姿势，从谢衣的角度看过去，能ม看到他坚毅的下巴๒和垂下的发丝。
谢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跪的姿ู态也没有丝毫动摇，像是早ຉ已๐习惯如此。他仰着脸，目光中ณ渐渐染上某种浅浅的哀伤和满足，轻轻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指尖却停留แ在沈夜脸颊边，差ๆ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碰到เ了。
“主人……”喃喃语音从他嘴里唤出，满腔的渴望被压抑地很深，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他坚持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手放下来，却仍然保持着半跪仰头的姿势，安静地看着他，一如百年来，只注视着这一个ฐ人。
就这样看着，等待沈夜醒来。
沈夜在梦里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总是在他身边飘忽不定，他想看清楚影子的模样，却总是找不对方向。他忽然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脸，他愣了一下：“初ม……七？”
那ว人却忽然笑意融融，微微弯起眼睛，说道：“师尊，你醒了？”
是……谢衣。沈夜放下手臂，看着他站起来，压抑着内心的疑ທ惑，问道：“风车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