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依着奴婢的性子，就是死了，也会咬着牙不叫一声。可是既然娘娘吩咐了，奴婢也就把脸面全豁出去了。”萱娘无奈地道，两颊红红的，现在想起来都羞得慌。
萱娘一向持重冷静，从没失过体面。胡氏虽然恼她撞伤了刘茂，但见萱娘已๐经把自己้的体面都糟蹋了，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想必萱娘也不是有意的，娘娘就饶恕她这一回，回头娘娘跟贵妃娘娘说说就成了。”
原来还有这种效用，真没看出来，伊敏舒还是个长钩短钓一起放的人。蕊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心中一股潜流奇异地蠢蠢欲动，“她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
“一个ฐ不到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เ？妹妹，该是你去才对。”敏舒抹了把泪，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到柜子前取出一只锁着的小铜箱子。她看了眼蕊仪，又啜泣了一声，也不避讳了，将胸ถ前金链子上的吊坠一转，竟露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
“是和大将……要不借着老爷的商铺？”满月见她微微摇头，咬了咬牙，“要不找那个鱼凤？”
蕊仪垂手低头，他有话要说，而且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句话，“那个人……来了，对么？皇上是要亲征了。”
“你……有心了。”梓娇็微愣，想从她眼中看出些要挟之意，竟一丁点也没有现。
“好了，你们都下去梳洗一下，本宫也改梳洗了，等皇上下朝。”蕊仪唤了梳洗的人进来。众人见二人如此都不明就里，奈何蕊仪一张脸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又不一言，只能ม暗自揣测。
可是……蕊宁是在一个小村寨里找到她的，她无父无母、衣衫褴褛，而她梦境中的家虽不是华丽的大富之家，却也是装点精致的书香门第。假如她真是这样一户人家的小姐，又怎么会流落出去，还多年无人找寻？
这身影和记忆深处的人渐渐重合，李嗣源顿时酒醒了一半，握紧ู了拳，难不成有人故意约他们至此？
“朕希望我们能生养几个孩子，最好有一个皇嗣。”李存勖略带沧桑地道，回头还是吩咐唤太医过来。
瑶光殿南有一亭名琉璃，这日为宴请李嗣源夫妇，妆点一新，内置香茶、点心，左右有七八个宫人侍候，见他们来了，又摆上几个小菜。不多时李存勖来了，身边跟着梓娇。
蕊仪笑了笑，似是丝毫不在意，“大将军新立军功，想必要加官进爵，不知何日回魏州？”
蕊仪应了一声，推了满月起来，让萱娘和丽ษ娘伺候梳洗，鹅黄色的裙ำ子绣着清荷，湛蓝的外衫，再称上一条杏黄披帛，饶是清丽，而又有一番๘淡淡的妩媚韵致。她知道宋可卿甚爱荷花，时常让人绣在衣衫绣袋上，她便让人找了那ว绣荷花的老师傅给自己้绣了几套宫装。
蕊仪微微拨开帘子看了一眼，恰巧对上这样一双眼，她忍不住噗哧一笑：“以后皇上不必愁选妃了。”
后面又一骑飞马来报，说是李嗣源已经近了，又递上几份奏折。李存勖打开一份，看毕重重地摔在案上，下一份又是如此，接着几份落下时将杯盏撞得滚到了路边的荒草里。
“二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蕊瑶一见蕊仪就扑到เ她怀里，大哭起来。
“王妃不行了？怎么没人来通报？”王顺惊道。
她没有幼时的记忆，只把蕊宁当作骨肉相连的长姐，是姐如母。可蕊宁从来都知道真相，从没把她当成过至亲手足。蕊宁说这些话不会心疼，她听着却如受刀斧ร。若她这一生都是那乡间的弃儿，也不必尝这痛楚。
蕊仪听着眼泪不知不觉地下来了，她可就是在那ว时鸠占鹊巢的？她不知该不该感谢那个真正的蕊仪，如果不是这位韩家千金的早ຉ夭，她也许只是一个乞丐、一个ฐ弃儿。
李存勖目光如海，深沉而暗流汹涌ไ，他半晌无言，面上流露出犹疑之色。他与蕊宁若不是因为ฦ当年之事也不会结为ฦ秦晋，多年夫妻，虽然也颇为爱重，但蕊宁知道些那事的根底，有时难免影影绰绰，倒不如梓娇็贴心。更何况梓娇็有了他唯一的男嗣，母凭子贵，实属应当。
“没有，只是忽然要离开魏州ะ，总觉得有些舍不得。”蕊仪不知她亲疏，随便说两句敷衍她。
她叹了一声，“那天我下定了决心，放下一切，连女儿家的名节也不要了，只要跟着他走。可是他呢？我在雪里等了他一夜，吹破了两把油纸伞，可是他在哪儿呢？他在和平都郡主洞房花烛。”
“我还没说完呢。”蕊仪被他打断，说到感兴趣的事，禁不住抢白，“不过，王爷和大将军是兄弟，分得这么清楚有什么意思。”
瞧着他们说完话，满月快步迎了上来，“娘娘怎么让三小姐进去了？依三小姐的性子，还不得把您往死了挤兑。”
“叫鱼凤是吗？崇城，谢谢你和鱼凤。”李嗣源郑重地向他一揖，他不能在她身边照应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是，娘娘刚听说的时候很高兴，可后来却气得咳血了。”满月小声道，担心地看着她。
李存勖看了她一眼，暗自琢磨他只是一个ฐ眼神便让她明白了，心里一阵赞赏。蕊仪的聪慧远过他这些个女人，甚至可卿与她也有力所不逮的地方。
“没什么。”李存勖及时缩回手，有些暗悔失了分寸，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蕊仪，可是如果他不失这个ฐ分寸，还是个男ç人么？
蕊仪点头称是，有件事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有件事我和大姐想的有些不同。”
二人慢慢移步，只听那ว夫子忽而问道，“既然几位都觉得老朽所言荒谬，那敢问几位觉得何为天下之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