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澄点点头：“晚安。”他进了单元口，走三步突然又回头：“对了同桌，你明天还过来吃鱼吗？来的话我让我妈再帮我们做条大的。”
“我估计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崔胜林这人跟熟人可以百无禁忌，但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还是挺好面子的，栾澄觉得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看到崔胜林，挺好的。
栾澄想想：“算了，反正休息，也不赶时间。一起排着吧。”
“算了，出去说吧。”老太太转身朝厨房喊：“玉芬啊，妈要出去溜溜食，顺ิ便让小澄跟我去小梁那ว拿点营养土回来，你有什么เ需要买的吗？”
“用不着吧？我家没那么多讲究。”栾澄想了想，“不过你倒是真得准备点儿其他东西。”
顾倾淮见栾澄站在玄关不换鞋，直勾勾瞅自己：“干嘛ใ？”
“妈的，老子自己就是大腿！”栾澄说着尝试往前挪。他当时已经跑到教师楼门口了，再往前挪就能ม进到小区里。他大概需要走个二十几米，然后再往右转，就能ม摸到楼！不就是障眼法么？总不可能整栋楼都被搬走吧？
一上午就这样在各种纠结中过去了。栾澄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能连着四节课一句话都不说。
“说什么？”顾倾淮瞅都没瞅栾澄。
栾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应：“知道了奶奶。不过考上大学之前我不想谈恋，您就别急了。”
栾澄并没有感觉到异常，他觉得脖子仰得有些发酸，低头活动了一下颈椎，随后眼神又开始乱ກ瞄。主要是落到哪哪就有阿飘，他想找个能让他看不到阿飘的地方。
栾澄松口气：“谢谢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抽烟。”
栾澄去敲响了尤老师家的房门——之ใ前在自习时就说好了的，可以过来看看。
“你可是我亲儿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栾浩é瞪了一眼，“困了就先趴会儿吧，一会儿菜上来了爸叫你。”
他今天还没有梦见他爷，但是他似乎被鬼压床了，之后他醒过来，看到เ了……
“谢谢老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总做梦，睡得不好。”栾澄昨天晚上还在想呢，不能跟他妈说，要不就跟他爸说说，不行就搬出去住，像顾倾淮那ว样，找个教师楼ä租着，来回也算方แ便。这样不说别的，起码夜里他睡不着还能开着灯干点什么，不至于干瞪眼到天亮。
栾澄指着白幽问顾ุ倾淮：“他们干的？”
“还是注意点身体吧，这可是一场持久ื战。”何扬稍作停顿，“话说回来，你的新า同桌成绩应该很好，你知道他是哪转来的么？”对于学习好的人来说，学霸这种生物总是特别ี吸引他们注意。
栾澄发现顾倾淮总是盯着黑板，而且是那种一错不错的盯。他真的特别ี怀疑这人到底是在听讲还是在透过黑板想别的事情。
“我就……随便看看。”栾澄说完之后强迫自己低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卷子。没人知道此刻๑他的心里疯狂蹿过数万只草泥马。以前他想要同桌，没有，好么现在一下来了仨，其中ณ还有俩隐形的！还能ม不能行了？
栾澄吓一跳，但在这种时候，他觉得哪怕是条骗子短信他也能拉着对方聊两块钱的。可打开信箱之后他发现来的居是他最讨厌的短信，这还不如骗子呢！
“金缠玉碗。我梦见我爷一直在跟我要这么เ个ฐ东西，家里是不是真的有啊？”本来他还觉得梦太玄幻，所以也没跟家里人提，但是现在想想，梦里反复出现这东西，那是不是他家里真的有？
栾澄心情不错，所以没注意到顾ุ倾淮的情绪有异。他去接过赵玉芬手里的活，充满干劲儿地忙活起来。
赵玉芬觉得，儿子没女朋友但却要比有女朋友的孩子还开心得多。本来她还担心孩子大半个月睡不好下来，成绩受了影响，肯定会郁闷，现在看来完全是她多虑了。
栾澈本来在偷空玩游戏，见着大哥一通忙活，也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便也加入了擦玻璃行列。哥俩一人拿抹布，一人拿双面磁力擦窗器，把玻璃擦得跟镜面似的直反光，怕是苍蝇落上去都得滑下来了。
玻琉擦完之后，赵玉芬笑说：“妈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歇会儿。”
哥俩齐齐刷็应着“知道了妈！”，随即开始抢遥控器。栾澄手快，先拿到了：“看球赛！”
栾澈比他慢一点，直接扑他身上：“看什么球赛啊看赛车！”
哥俩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也只是在玩闹而已。
反观顾倾淮这里，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同样是亲兄弟，他和顾倾河之间就完全没有栾澄和栾澈之间的那种亲昵劲儿，就连长得都不太一样。顾倾淮身高腿长气质冷峻，而顾倾河却还不到เ一米八，并且人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哥俩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着靠墙。顾ุ倾淮也没有半点要走近的意思，拿支烟叼在嘴里点上，也不说话。
顾ุ倾河大约是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捏出汗了。他时不时地就往四周瞅一下，显而易见的焦躁完全破坏了他西装革履的精英形相，看起来就像是偷了人家的衣服来酒宴上蹭吃蹭喝的骗子，总透着那ว么一股挥不去的畏ั缩感。他松了松领带，好半晌之后问：“你自己在这里，还、还住得惯吗？”
“嗯。”顾倾淮面无表情地应一声。
“这小子可真有意思。”白幽撇嘴，“说得跟倾淮什么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一样。”
“就是啊！”明玥点点头，“假惺惺的，太烦人了。”明玥看着顾倾河没好眼，一下就把顾倾河前面的水杯吹翻了。
“咣啷！”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倾河顿时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毛。他搓了搓胳膊，来的时候还想着得先关心一下弟弟再说来意，免得弟弟不高兴，但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直接了当地说：“倾淮，妈让我来问问你，事情进展得怎么样。家里……什么时候才会好一些？”
“不知道。”顾倾淮说，“这又不是我能ม控制的。”
“就算不是你能控制ๆ不也跟你有关系么เ？而且以你的能力，其实解决康家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吧？”顾倾河的声音并不是很有底气。他有时也会给这个弟弟打一通电话问问他的情况，但事实上，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拉近他们兄弟之ใ间的距离。他们从小到大不在一起，生活的环境也各不相同，说实在的要说有多少感情也没人信。只不过，现在顾家确实需要顾ุ倾淮出力。
“如果按重明先生的说法，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顾倾河强压下畏ั惧感说，“所以妈和爸的意思是，能不能先解决康家再、再去找九胡先生解决你的问题？”
“不能。”顾ุ倾淮的眼神倏然变得比之前更冷，“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有情有义，所以还做不到牺牲小我来完成你们所谓的‘大我’。我现在只想活。再说如果我的命不在了，顾家还能不能复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果不是因为你，顾ุ家也不会落魄成现在这样！”顾倾河显然有些急了，“再说顾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是，当初是因为ฦ一些原因，妈把你送走了，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妈吧？而且后来我们不也试着接受你了么？”
“接受我？呵，在屋里摆满辟邪的法器那种接受么？”顾ุ倾淮狠狠吸了口烟，这时却听顾倾河的手机铃声响了。
“妈电话。”顾倾河把手机递给顾倾淮，“你跟她说吧。”
顾ุ倾淮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å话接过来了：“喂？”
“倾淮，找到九胡先生了么เ？”张丽娇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连个ฐ消息都不给我回？”
“你想听什么เ消息？”顾倾淮问。
“就是那ว个九胡先生，我听说他早就不在世了，既然如此，你还是尽快回来解决康家好了。现在康家处处针对顾家，你哥的生意都快要做不下去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申请破产吧？！”
“是吗？”顾ุ倾淮接过电话时那ว一点希冀顿时在他灰蓝色的眸子里碎得干干净净，连渣都没剩下，“那ว就申ã请吧。”
“你说什么？！”张丽娇的声音瞬间抬高八度，变得极为ฦ凌厉，“顾倾淮，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忘了顾家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
“你还有别的问题么？”顾倾淮直接无视张丽娇的谩骂挂掉手机问顾ุ倾河，“没有的话可以回了。”他说着朝明玥一努下巴，“帮我送下客。”
“好的。”明玥一阵阴风把门吹开。
顾倾河瞬间把包捏得死紧，不敢再作停留，没连滚带爬地走算他定力高。
“来了半天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心都没有，还空手来的，来了也不知道问问倾淮在这里钱够不够花，只想着他们自己的问题，这什么เ哥哥啊！”明玥素来好脾ຆ气，但这时也气得不行，“跟这种人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他不就一直那ว样么？也不是第一回了。”白幽冷哼一声，“一家子不要脸的玩意儿，也是醉了。”
“倾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明玥见顾倾淮心情不好，飘到他旁边，“虽然栾澄的奶奶说九胡先生不在了，可是咱们还可以继续打听金蝉玉碗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想安静一下。”
顾倾淮把烟捻了，坐在沙发上，似乎ๆ整个人都放空了。
白幽和明玥对视一眼，悄然退到เ了次卧，不再打扰顾ุ倾淮。
“真想把张丽娇的阳气吸光！”次卧门一关上，明玥压低声音气哼哼地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她这种冷血的妈！”
“别说得跟倾淮他爸多好似的，我看都一个鸟样儿。”白幽说，“这下怎么เ办？倾淮心情又不好了。”
“是啊，每次见过家里人，他心情都不好。”明玥想想说，“要不咱们找栾澄吧？倾淮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大都不错。你看他对别ี人很少会笑，但对栾澄不太一样。”
“那ว就去栾家好了。”白幽笑得有点猥-ๅ琐，“正好还可以画ฑ那个卸咒符，画ฑ完了，倾淮肯定就不生气了。”
“来这画也可以啊，还更方便。”明玥狐疑地看着白幽，“你说去栾家不会是想蹭吃喝吧？”
“胡说！我是那种鬼嘛！”白幽立马严å肃地斥责道，“小月亮你也太小看我了。”他顶ะ多是想顺！便！蹭吃一下而已！
“好吧，算我冤枉你。”明玥“咻”地飘出去，琢磨着得“偷”到顾倾淮的手机给栾澄发个信息。不料é顾倾淮这会儿正拿着手机。
顾倾淮也没干什么，他就是拿着手机在那拨弄来拨弄去。明玥偷偷飘过去瞄了一眼，发现顾ุ倾淮就是在两个aທpp选择页面点来点去，漫无目的的那种。
明玥有些担心，说：“要出去走走么？”
顾倾淮摇摇头。
事实上大多时候，顾倾淮都不喜欢出门。出门就要打伞，雨天还好，晴天的时候打伞，他一男ç的，总会给人一种矫情的感觉，而且他有时候真是打伞打烦了。他也不喜欢别ี人异样的眼光，尽管他早ຉ就已经学会了把那ว些当空气。
明玥又问：“那要不要找栾澄玩儿去？”
顾ุ倾淮思索片刻，依旧摇头。
现在难得休息几天，栾澄能在家陪陪家里人也挺好的。虽然他只去过一次，但他看得出来，栾澄跟家里人十分亲近。栾家跟顾家不一样，虽然可能没有以前的顾家那样富有，但是这一家是真的像个ฐ家一样。不像他们顾家，老的都走了，大的不安份，小的不团结，都只顾ุ着自己้眼前的利益，像一盘散沙。
这时白幽在旁边弱弱地来了一句：“倾淮，你不想吃水煮ุ鱼吗？”
顾倾淮转头看了白幽一眼，给他点了份外卖。
白幽：“……”
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顾倾淮去做了一锅米饭，跟白幽一起吃的水煮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