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不可以顺便绕过来我们学校接我?
他有说过,老天爷很喜欢挑他来耍贱吧?
例如国中时,坐前面的女生问他:我的脸是不是很圆?
打工。习惯了这样的阵仗,她面无表情地往内走。
打什么工?妳赚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我养活自己够就行了。
妳这什么เ话?我亏待妳了吗?没有我,妳可以长到เ这么大?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内走,丁父恼羞成怒,火大地喊:不准走!妳就跟妳那ว个不要脸的妈妈一样,都看不起我对不对?
丁群英停住。跟男人跑了的是妈妈,你不要拿我开刀。
妳这是什么เ口气!我是妳老子,教训两句都不行吗?妳看看现在几点了?妳还有把我放眼里吗?
我就算早回来,家里就会有人等我吗?她太清楚他又赌输了,心情不好拿她飙,如果不是没地方去了,他也不可能回家。
我说一句妳顶一句,皮在痒了是不是!一阵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抽起皮带就往她身上扫。
她伸手要挡,皮带抽过她的掌心一阵疼痛,她皱眉,在皮带落在她身上前反射性地抓住。
你够了没有!她已经不是那ว个ฐ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只能躲在墙角无助悲泣,她懂得保护自己้了!
妳好啊!敢跟我大小声了,了不起了嘛,那还回来做什么?给我死到外面去,反正妳也不把这里当成妳的家!
呵,父不成父,子不成子,这还是家吗?
她甩开皮带,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出大门,跳上机车狂飙。
她能去哪里?她该去哪里?
停在大街上,望着暗暗沉沉的夜,倔强地不允许泪水流下。别ี开的头看见一旁的公用电å话!
那一刻,她无法解释地拿起话筒,投了硬币,下意识地拨了国中毕业纪念册中,唯一记住的一组号码——
凌晨一点。
言洛宇被电话铃声吵醒,睡意浓重地伸手拿起话筒,意识还处于半矇眬状态。喂——
言洛宇,你睡了?
没错,他作息正常。固定十一点会上床休息,现在正是他好梦方酣的时候。
认出另一头的声音,他坐起身。丁群英?
嗯……
短暂的一阵沉默,他睡意也没了。
丁群英,妳没事吧?她怪怪的。他们的交情,没到เ可以半夜打电å话哈啦,顺便叫对方起来尿尿的地步,她一定有什么事,而且找不到เ人,只剩交情不怎么เ样的他。
你……可不可以出来?
他想了一下。公园前面等我,可以吗?
好。
十分钟后,言洛宇换下睡衣,用最快的度来到小公园,她已经等在那ว里了。
街灯之下,她清冷的身影,看来格外孤单无助。
地上多了个影子,她抬起头,看着他。
她没想到他会真的一通电å话就半夜里出来找她,鼻头有些酸酸的——
妳要我出来,就是打算瞪着我呆到เ天亮吗?
她揪住他手腕。跟我走——
妳——要干么?他被她拉着跑,搞不清楚状况。
她跳上机车,命令道:上来,敢不敢?
不会吧?他瞪着机车的表情像看到怪物。我们还没成年!
我叫你上来!
妳没有驾照ั——他还试图劝她打消主意。
你不上来就算了,不稀罕。
她已经动引擎了,他没多想,立刻跳上后座。她这个样子——他很不放心丢下她一个ฐ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丁群英油门一催,像火箭筒般疾射而去,他差ๆ点倒栽葱。
哇咧!这马力会不会太强了一点?
丁、丁群英——狂风吹痛了脸颊,这车简直让他脑袋昏,一个疾转弯,车身偏斜打滑了下,他惊叫,心脏险些由喉咙跳出来。
天!不要这样考验他的心脏ู强韧度啊!
他想劝她放慢些,但是虚弱的声浪飘散在强风之中ณ。
她像要泄什么,在高雄市的各大马路上穿梭疾驶,有一度他偷偷瞄了下时表,指针所在的位置让他差一点血管爆裂。
丁群英,妳冷静点,有事我们慢慢说!他喊道,想尽办法让她听进去。
你闭嘴!言洛宇,我讨厌你,你知不知我有多讨厌你,从小就讨厌——她用尽肺腔里的空气嘶吼。
他愣了下。
既ຂ然讨厌,为什么要找他出来?不会——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吧?他们有这么深的仇限冯?
他张口想说什么,一颗水珠打在他脸上,温的。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狂吼再度传来——
我讨厌你比我幸运、我讨厌你成绩好、人缘好、脾气好,我讨厌你半夜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在温暖的被窝里,有人嘘เ寒问暖,我讨厌、我讨厌!为什么我不是你!
言洛宇哑然。
她讨厌他,却渴望成为他……
他懂了,有些心酸地懂了,她从来就不是故意要跟他作对。
这一刻,他突然不怕了。
他的手,轻轻圈在她腰上,低声安慰。丁群英,妳不要这样——
你不是我,你不会懂,你不会懂ฦ!
吱——刺耳的煞ย车声响起,他一鼻子撞上她的背。
是的,他不懂,临检警察也不懂,所以他们得进警局解释两只未成年的小鬼为什么会大半夜狂飙在高雄市的大马路上。
凌晨三点半。
言孟春被一通电话紧急cນa1้1้来警局。
第一,违规。
第二,两个人都没戴安全帽。
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他们未成年,不但没听孙叔叔的话,深夜在外面游荡还无照驾驶。
这样两只目中无人的小鬼,简直是挑衅警察杯杯执勤的效率,不抓他们进警局,实在对不起全台湾此刻正乖乖躺在被窝ㄛㄛ困的小朋友!
言洛宇心虚得抬不起头来,不敢面对父亲。
言孟春从头到尾没说什么เ,做完笔录后,询问执勤的员警:我可以带我儿子回家了吗?
内勤人员点头同意,他走了两ä步,见儿子没跟上。
爸——言洛宇欲言又止,看了看静静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丁群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