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退隐江湖当我和万菁赶到เ长征医院时，一张苍白的棉布已经盖在了阿佐身上——盖在了所向披靡的玫瑰杀手身上，盖在了百花门最得力的王牌杀手身上。死了？阿佐死了？战无不胜的玫瑰杀手被人做掉了？那个我最亲密也是仅有的朋友之一——阿佐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我的面前。而几个小时前他还西装笔挺，与我们一起品尝美味的咖哩拌饭，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阿佐，你别开玩笑哦，来，快，不要吓我！”我不甘心地去掀那苍白的床单，我情愿这一切不是真的，阿佐这么强，怎么会被人做掉呢？可是当我掀开床单——下面的确是阿佐那熟悉的面孔，闭着双眼，脸上平淌着安详和宁静——即便生前取人性命无数，死后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尸体。我思维一下子停滞了，我们四个人一向是百花门的战神，甚至强大到连我自己都认为ฦ我们是不死的化身，但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加之对阿佐强烈的思忆，让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望着尸。半晌，我方才回过神来，眼中凶光暴射：“是谁？谁干的？告诉我！”陈雅风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我一下子冲到เ他面前，拽住领ๆ口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什么？！你说什么？！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会不知道！”午夜的医院格外空荡，我如雷的咆哮回音不绝。“云飞，别ี这样，冷静点。”万菁说。我一闻此言，确实有理，现在不是暴怒的时候，应该冷静地分析，才能ม为阿佐报仇。于是我松开手，缓了缓气，说：“怎么回事？”陈雅风紧缩着眉头：“那ว时，我把佐哥送到家，本来想到他家去喝两杯的，可是佐哥说他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所以就没让我进去。我想确实不早了，也就没说什么，掉转车头准备回家了，那知开出去没多远，就听见佐哥家里传出枪声，而且听得出来是装了消音器的，很轻很轻，但是我还是能ม听出来。”这我相信，吃这碗饭的，这点敏感应该是有的。陈雅风接着说道：“我立刻停车，可就在我打开车门的一刹那ว，有三条身影从佐哥家旁้的草从里窜出来，骑上摩托，溜了，我想追，但是实在太快了，而且我尚且担心着佐哥的安危，所以就没去赶那三个人。进门一看，佐哥，佐哥，就……”陈雅风显然在抵抗莫大的伤痛，因此声音也显得有些颤抖。可悲，可叹！居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阿佐死得真是太冤了。“不管怎么样，先通知老大。”万菁说。于是我们一人一个电话，分别通知了鬼老大和昆老大。鬼老大的反应如何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昆老大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要平淡，虽然也表示了惋惜和哀痛，但却似乎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象是阿佐的死已经是预知的事一般，只是一味在电话那ว头叮咛我自己要小心。那天晚上回家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阿佐那副安详的表情时刻浮ด现在我的脑海里，这就是我的明天吗？阿佐是否曾经也和我一样，一样认为自己是无法战胜的，而当那颗致命的子弹穿过他的身体的时候，阿佐又想了些什么呢？是难以置信，还是不甘心？抑或觉得是一种解脱？否则ท表情怎会如此安详？这就是杀手的宿命吗？有没有人逃离过这被杀的定数？我不清楚，我只觉得脑子里好乱，好疼，象是信仰了好久的东西在一夜之ใ间被击碎了一般，那种滋味……##ี######ี########ี##########ี###ี####ี#######ี####ี二个星期后，万菁约我见面，地点在立炎大厦的顶ะ楼。（这名字很熟悉吧，对，就是宋文峥那幢不动产，现在已归百花门了）。说实话，我真不想去。这二个星期以来，我闷在家里，哪也没去过，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亲手把那个杀了阿佐的人做掉。可是万菁没完地打电话，最后我只得答应她下午见面。挂上电话，我倒头栽到เ床上，揉着这些天因想念和思考而胀的太阳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待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离和万菁约定时间三点只剩两小时不到。“得抓点紧。”我暗想。我胡乱ກ地披上件衣服，抓起车钥出了门。当我刚ธ推开大铁门，用钥匙对准车摁下的当儿，却看到了晓雪正坐在车的引擎盖上，朝我坏坏地笑着，那表情就象是在说：没想到吧。“喂，笨蛋，你怎么在这？”“现在放暑假哎，我随便到这里来看看不行啊。”“……”她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เ我身边，甜声道：“还记得我说过，如果期末考试数学及格的话，就要奖励你吗？”“……”她不会当真吧。“你说话呀。”晓雪娇嗔一声。“恩。好象…好象是说过的。”“呵呵，那好，今天我就带你去领‘奖励’。”伴随着清朗的笑声，晓雪拉着我就走。我说好要去万菁那ว儿的呀，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这小妮子跑了，想到这儿，我停下了脚步：“喂，我说，改天不行吗？我今天有事。”她回过头来，巴登巴登地看着我说：“是急事吗？很急吗？”“应该是急事吧，”“哦，那ว好吧。”她的声音很轻，却丝毫不能掩饰语气里的失望和沮丧。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种不忍心的念头。“……”“那我以后再来找你，再见了。”她嘟着小嘴，很不舍地转身离开。“算了，这样吧，你上车，我办完事就跟你去，好吗？”我心里琢磨着，就和万菁碰次面，也要不了很久的。“真的吗？”晓雪的眼里似乎ๆ有很亮的东西。“恩，上车吧。”####ี##########ี###ี###ี#######ี#####ี######ี######ี##########ี来到เ立炎大厦时，我看了看表，是两点五十，我对晓雪说，呆在这不要动，我进去了，大概ฐ半个小时出来，如果有其他什么情况，我们手机联系。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透过车窗向上看去，二十五层的天台边上站着一个人，不用说，一定是万菁了。我走进大厦，掏出了百花门的通行令朝里面的保安晃了晃——一张有铭刻昆老大和鬼老大亲笔签名的纯金卡片。整个百花门里有这种卡片的人不会过五十个。有了这张卡片，就可以在任何百花门的势力范围内行动自由。不过若是有人想伪造，是不可能的，因为卡片内部ຖ有一块小芯片，里面有长达数百位的密码。我来到通向天台的防卫门前，将卡片放在一边的读取器上，“滴滴滴--ๅ--嘟---ๅ-验证密码无误---ๅ-准许通过”，大门缓缓地开启。“怎么，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我开口向万菁问道。她双眼渺茫地望着远方，平静地说：“杀阿佐的人我们已经查到了，是老对头天星门。”天星门是盘距在中国东北一带的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因为长年与百花门在东北的分堂蔷薇堂争夺地盘和生意而与百花门结仇，前年，天星门与蔷薇堂有过一次大火拼，蔷薇堂由于估计错误，带的人手不够，几乎全堂覆没，四位副堂主被杀了三个ฐ，堂主柯孜枫也被砍至重伤，成了下半辈子离不开轮椅的残疾人。昆老大得知后派出了玫瑰堂的杀手阿佐前往东北，结果阿佐一个人一夜之间把天星门大大小小的头目约摸二十号人，全部ຖ做掉（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是因为ฦ天星门的脑们召开会议，都团在一个ฐ屋内，阿佐扔了颗手雷就搞定了）。天星门群龙无，从此一撅不振，难以和百花门抗衡。没想到เ这次他们的余党居然为了二年前的仇恨，从东北赶至上海，将阿佐毙命于枪下。听万菁的话后，我不禁一阵兴奋，仇人已经找到，我终于可以手刃真凶，为好友报仇了。想到这我不由得全身抖，体内的因子由于兴奋而不住地在窜腾，我要直捣他们的东北老窝，将他们连根拔起！“哈哈哈，好好，阿佐，你我兄弟一场，我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你等着。”我仰天叹道。“不必了。”“恩？”我迷茫地将头转向万菁，“什么意思？”“已经被我和雅风干掉了。”她的头别了过去，似乎不想面对我。干掉了？我这段时间以来日夜企盼的复仇对象，就这么被干掉了？“为什么เ不喊上我？”我的声音因为ฦ愤怒而走调，应该由á我杀掉那三个人，因为他们毁掉了我们玫瑰堂不败的神话，毁掉我的“玫瑰信念”。每当我入睡前闭上眼，总会想起阿佐，如果不亲手杀掉那三个人，“玫瑰杀手也会被杀，包括我！”的恶梦将永远留存于脑中挥散不去，这一点万菁没有理由不明白！“为ฦ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了，狂乱中ณ一巴掌重重扇在了万菁秀美的脸庞上！“叭--”五道指印清晰地浮了出来。我的胸膛不住地起伏，双手捏成拳状，逼近万菁，咬牙道：“为什么เ？！”“因为我不想你有危险。”万菁在我的拳头再一次挥下之ใ前说道。我的拳头停在半空，迷惑地看着她。“危险？”“他们既然有能力杀了佐哥，就有能力杀掉我们。”万菁象是极不情愿地说出这句话，接着顿了顿ู，又说道：“玫瑰堂说白了就只是百花门的一个工具，一个杀人的工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走到今天这步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万菁的语气还是很平淡，却不平静，我听得出。“你…你想说什么？”“云飞，我们是杀手，可我们也是人啊，枪法再怎么群，剑术再怎么无敌，都不过是一个人所能ม达到的极限。既然是人，而非神，就必须ี面对死亡。”她直直地看着我，我却不敢看她，“天星门杀了佐哥，我知道你很痛苦，因为他们击碎了你的梦想，对不对？”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你一直以为玫瑰堂的人是无法战胜的，只有玫瑰堂的人才能主ว宰别人的生死，而自己的生命别ี人是无法触及的，而这次却颠覆了你的信念，你才会这么愤怒。所以你也是畏惧死亡的。”我又苦笑着点了点头。“可是你就算去了东北，就算杀掉了凶手，就算将天星门满门清除，又能怎么样呢？百花门在中国横行十余载，结下的仇家何止天星门一个。你灭了天星门，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天星门，你以为斩草真能除根吗？”我还是苦笑，不过这次摇了摇头。万菁说的话我很久以前就想过，不过却始终不曾说出过而已。“云飞，我们都怕死，那ว么为什么เ不为别人考虑一下呢？人家就不怕了吗？倒在我们枪下的人，他们也有亲人，有所爱的人，有自己努力的追求，而我们却为了百花门，为了莫名其妙的忠诚，将他门送下地狱，是不是太残忍了点。”万菁说到这，走到我的面前，柔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散出暖暖的光线。她想说什么เ？不会是想……“云飞，我们一起退出这个游戏吧，我好累。”她猛地抱紧了我，让我一下不知所措。少女特有的体香飘进我的鼻腔，令我为之一荡。当时我的思想混乱之极：退出？万菁说得确实是字字真理，可是我怎么退出？直接想昆老大开口吗，他要不答应呢？退出之后，和万菁一起生活吗？两个杀手一道生活吗？“云飞。”万菁在我怀里喃喃道，一副期待我答案的表情。“恩。”经过漫长的思考，我以退出为ฦ赌注向命运之神换取后半生安宁的筹码，这一声“恩”承载着我对未来的希望和对杀手生涯的恐惧从我口中ณ跑出。我将万菁抱得更紧些，同时感觉到，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