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á达，水远山长处处同……“哎？小鬼，吃错药了吧？”靖雪飘然而至，一脸坏笑地拍拍我的肩膀。“……前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哪里，哪里”，她满脸灿烂地笑着，“头一次见你这样——不过蛮不错的。啊，真是近朱者赤呀，看来跟文清呆久了，我们的剑笙也快变成半个诗人呢。”“我……”我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我的赧色与窘态却丝毫未减少她长篇大论的气势：“哎呀哎呀文清呀你可爱的剑笙果然没你让失望不过老天真不开眼啊在一起好好的为ฦ什么เ要棒打鸳鸯剑笙你也是怎么就那么小气搞得这么僵其实文清多好啊才貌双全你们在一起不知羡慕死多少……”一股强烈又别样的酸楚堵在心口，令我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寒冷与苦痛：“够了！前辈你别说了！”然而就在那一声断喝之ใ后，我咽了咽口水，十二万分的悔意几乎ๆ追着刚才的话语倾泻而出：靖雪前辈是我一直敬重并喜爱的大姐似的人物，而这样的口气在这么多年里似乎也是破天荒头一遭。看着她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和抽搐的嘴角，我倒真想狠扁自己一下。“对不起！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恶意的。”“没什么！”她莞然一笑，表现亲切的大姐姐似的宽容：“都怪我，这么大了还口无遮拦。小鬼，我刚ธ才说的话，你……”“没关系！我不介意，前辈你别见怪就好。”我不迭应道。“什么เ呀……”闻此言后的她却是一脸无可奈何；“我让你——‘介意’，大大地‘介意’！你这小鬼……”“前辈，我不是小鬼！”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纠正了，而换来的又是一脸“你奈我何”似的坏笑。我轻叹一声，身体中ณ叛逆的血告诉我，被人家“小鬼，小鬼”的叫着并不是一件光荣欣幸的事。可易地而处，也许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生整日里“前辈，前辈”地催老容颜更不光荣欣幸，于是乎ๆ，便用“小鬼”来奋起反击。至于与文清在一起的那ว个我，学会了不少无意的、却被认定心有灵犀的她的风雅，待失去时，反驳也会变得无力。因掩饰而起的冲动更是会让明眼的局外人笑话：当你因一个ฐ人而无故迁怒时，一可能表示ิ你恨她入骨，另一可能就是说明你放心不下……清冷街头的离别ี，让孤独的街市与浩繁的星光一同铭记你的音容。文清，在我心里你又属于哪一种？……我将身体轻轻倚在船舷的栏杆上，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天穹出神，海风送过，咸的，又清冷，我不禁打颤。“小鬼，别ี那么一脸泪丧的样子，这可不像你呀。”靖雪也靠过来，甩动飘逸的长，用手肘轻击我的胸ถ口；“嗨！你是怎么เ啦！有道是海阔天空一笑过，恩怨情仇莫认真。况且你与文清羡煞过多少人你知道吗？别太矫情了，像这种拌嘴，男孩子赔个小心就风调雨顺了，我见得多。”“前辈，我们之间不是拌嘴！”我起身面向她，一脸的认真。“看你激动的。你和文清的脾气我都知道，”她将左ุ手一按，示意我放低声音，“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闹到เ一拍两散这么เ严重吧？？”“这……这不能怪我。当然也不能ม怪她。”我耸耸肩，很无奈。“小鬼，”她的语气似乎是在数落着我，“你多大咧！怎么เ比三岁毛孩子还不懂事呢？”，说罢，又在我肩上重重一拍：“这可不是过家家——你看看你，刚刚分手几天就像失了魂似的，何苦呢？仔细想想，天上下雨地上流，去服个软嘛ใ，又死不了。”经她这么一番๘演义，却正好触动了我的心事。“前辈，你别乱猜了，这不是认错就可以了事的，况且我也绝不会去开口。”我倚在扶拦上，凭眺逐浪ฐ云烟，海天远去，读出的只是寂寞。拂拂头，却有断线珍珠般地一幕一幕掠上心头，吹散在风中ณ，模糊在一色海ร天里。真相嘛，我突然想到了，真相就是永远阻止不了它远去的“回忆”。“小鬼，别怪我多嘴。听我的就跟她解释清楚，别憋在心里。”曾经见过多少萧瑟秋风中ณ的街头离别ี，那时还暗自菲薄女主角的脆ะ弱与男主角的无能。等到เ老天让自己经历一次的时候，才知道感情真的是堆砌在灵魂上面的美丽ษ花瓶，只轻轻颤动一下，抖落来下来的便只有眼泪。或是泪痕中的旧ງ游如梦，或是模糊中笙歌笑语。当花瓶下面的灵魂拥有不同的另一半时，顶着的花瓶便是负累็。我与文清很聪明，宁愿打碎这花瓶，也不想顶着它去品味美丽。我不知道为什么เ当时就不出话，哽住了一样，千言万语化作长叹一声，仅此而已。感情大概是分两ä种的：一种是天来注定，好像并不是所有的泥土都可以炼成花瓶；另一种是自己的，但大多数人都选择放弃，哪怕事后用一生去回味。我们都没能宽容，也没能宽容到想说什么เ都可以说出来。现在觉得很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但也许如靖雪所说，我们让所有除了我们自己的许多男男女女们狠狠地羡慕了一回，在众人的啧啧声中ณ，我们自作聪明地走到一起，却没有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幸福快乐。为ฦ什么我忘不了“她”，而文清的心中注定也舍弃不了那个陪伴她走过无数风雨的人？为什么爱情是占有、是自私、是毁灭？老天，我到เ现在也不明白做错了什么？我想到了那个ฐ箭猪的比喻：浑身是刺的箭猪越是对其它动物温顺ิ示好，就将人家刺๐得越深。现在，美丽多才，风露清怨的文清对我来说就像箭猪一样，刺得我身心疲惫，而在文清眼中，我也是一只箭猪－－早ຉ知如此，还不好做一个ฐ没棱角不出众的鸡蛋。唉……“小鬼，你真的不对劲啊！”靖雪关切地盯着我，眼睛里忽闪忽闪地绽放着温柔的光彩。一股暧意油然而生。“算了，别想了。分开就分开了，像你这样的帅哥不愁‘钓’不到เ女生！”她戏谑道。“……学姐，有时候‘般配’不等于幸福，圆满不等于快乐่……就像我与文清一样”。“啊？什么？”然而沉默。她也只好沉默。就这样过了许久ื——“真搞不懂ฦ你们。不过”，靖雪眨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我，“这倒是给了不少人一个机会呢！”“？”“好，小鬼。这次，就让本大姐带你好好散散心，玩它个够本！”靖雪向着远方比划着，二十多岁的人了活泼得像七八岁的小孩子。“来，笑笑，我拍照ั了！”她魔术般地拿出一部相机，咔嚓咔嚓地一连闪烁，搞得我天炫地转。“前辈，够了，你这是拍罪犯嘛ใ！”她不禁掩口一笑：“有这么帅的罪犯吗？那ว一定是采花贼喽！告诉你吧，我们好多同学要呢！”我被这一句话噎得半死，然而也有了些甜甜的感觉。船在海ร中行着，四周空旷的虚无让“度”与“时间”变得毫无价值。我与靖雪在甲板上天南海ร北地侃着，神往未来的生活，回味往昔的韵事，各得其所，倒也投缘。她很健谈，又蛮合得来，使原本忧郁的我不由得渐渐开朗起来。一时兴起，籍此打旅途，满心期冀地等待着终点。未知何时，甲â板上集聚了许多人物。大家指点着一个方向，品评不已๐。靖雪引颈一望后，不由á欢快起来：“到เ了，月灵岛！”视线随她划过，蓝白交织处笼上一层深黯回影，霎地愈清晰了，仿佛从海ร中ณ的烟波中升起一方แ瀛洲。起伏的曲线吸引了海中迷茫的一切，微渺地又有些神秘。一直没有动作的海鸥们腾跃着奔向6地，白的，在空中盘出一道靓丽曲线，随着吭扬的乐声律动。“晴空一鹤排云去，直领ๆ诗情到碧霄。”而今虽鹤鸥有别ี，意际却异曲同工，令人顿生向往。“小鬼，站在那里别动……哎，兄弟，帮忙拍照，谢了！”靖雪跑到我身边，凑近，挽着我的胳ฑ膊，轻轻地靠在我身上，摆出一副意气风的样子。一种慌乱ກ袭上心头，那是一种熟ງ悉的回忆：文清，是我与文清。而咔嚓一声，却将我与靖雪前辈永远定格在此刻๑的现在，彼此无言。“好，搞定！”她跑过去收相机，与对方热情地寒暄着——看来他们熟识已๐久——我便顿ู生出一种莫名的慌乱，是“背叛”的歉意还是“误会”的恐拒？也许只能ม笑自己乱ກ神经。倘文清在，也只能温柔一笑而已。靖雪将我引见给对方，他也是一辞的称赞，我糊里糊涂ิ地应对着，心中却只有一个ฐ淡淡影子萦绕。老天……“靖雪，你这就不对了。怎么เ有这么帅的男ç朋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少盖了你！他是我的高中ณ校友——学弟，学弟你懂吗？”……我的心只在抽搐，一番唇来舌往，不觉中船已๐渐在靠岸。“哎，我们要去打点一下行李，下船碰上再聊了！”靖雪示意我按地不动，她径自没入了人群。我就伏在栏杆旁注望着。月灵岛应该是块俊秀之ใ地，至少它的极势便在人未接触时就显得与众不同：两弯细月出海ร而立，正对呈犄角之势，一脉狭长的蓝ณ，一圈新汲的绿，一座奇丽ษ的山刃切双岛，一片幽柔的水畅纳其中。海鸥驻呜，金晖偏照，蓝绿相合，生机盎然。如此动静虚实，令人着实心下暗叹。船穿过那两弯细月，进入围成的水中，那山便更显屹立，海中空的缥渺如奔驹闪去，代之ใ袭进脑แ海ร的是一派窈然洞天。几叶偏舟划ฐ过，几缕天籁泻出，和谐如雨，清醇似酒。“月灵”二字多少也受之ใ无愧。船驶进北边半岛的港口，游人们纷纷信步远去，我忽然想起了靖雪，探顾ุ人流中，正见她挎着两ä只旅行袋走来。我忙过去帮手，她笑吟吟地问道：“怎样？小鬼，第一印象不错吧”“嗯，满好，大海ร中竟有这种地方，真让人吃惊。”“这里嘛，少有人光顾的。据说还是一位爱航海的前辈现的，就变成了我们新闻社ุ里不外传的据点。喂，小鬼，将来一定要上我们社里来哟。包你好山好水玩不够。”她说得有些洋洋得意。不过那所谓的“新闻社”，尤其她那ว所，倒听说是潇洒逍遥极了的。我们下了船，不久ื它便长鸣一声，维维退却了。整个码头——不若直接说是小沙滩，只剩下了我们二人。几曾见过骤起风尘的大沙漠，也到เ过无边无涯的戈壁滩，却从未想过沙砾原来也可以是温柔的。然而在这里就不经意地领略了“小家碧玉轻渚洒，不意钢前绕指柔”的境界ศ。这儿的滩可以尽收眼底，沙粒轻轻的，又细致，闪着金属重感又有珍珠光亮的色泽，映着绽绽的海天的蓝，融入远处一片树林的荫荫的绿中。风吹过，沙跳跃在空中，不尽畅快的遐思，轻轻盖上行人的足印，远而幽长。不是冬的峻冷，怀带夏的炽烈，投入秋的清爽，更似春的盎然……美而真切的感觉。“啊，一踏进这里，顿ู感轻松了呢！“靖雪站定，长长地打了个ฐ呵欠：“啊~小鬼，我们赶紧ู找旅店落脚๐罢。”“等一下，前辈。我满喜欢这里的，能不能ม拍张照片？”“好”，她拿起相机晃晃，“乐่意效劳。”“等等……”“？”“角度不对……前辈，改用广角镜头，把树林与海ร滩全带进去，用上柔光镜，慢拍，焦距放大！”“……嗨！景色也不错嘛。ok……搞定！”她跑过来将相机往我手中一塞：“小鬼，满盖的嘛！我来这么เ多次都没现，把我也拍拍好了！”“没问题。”有许多平常见惯的东西，只要用新า的角度去看，总能读出新า的思想。而世界上又有许多方法可以看到เ真实以外的梦境，譬如在摄像时加上一些修饰。而“幸福”这东西被加上感情修饰的眼睛一看，就会脱离真实了。焦镜中ณ的景色，黄与蓝ณ，蓝与绿，绿与黄，映衬长飘飘的靖雪，绝尘俗的，令人数数然。不禁想起我和文清，我与她，她与快乐，快乐与我，映衬充满羡赞的眼睛，将我们看得失真……“哎！”靖雪朝我摆手，“卖呆那你？！快点嘛ใ。”“噢……是！”熟ງ练地拔动，柔化采光，三十分之一秒乘๖三慢拍，轻松搞定。靖雪走过来道：“怎么เ啦？莫非看本小姐看到傻？”我脸上一热，转头便走。她一见急了，连忙扯住我：“一个玩笑你也认真？啊呀，难怪刚失恋的男孩子敏感，我算见识了。”不知为ฦ什么，我慌忙挣开她的手。“前辈，你别ี乱ກ猜……”言罢快步向前赶路，她嘀咕了些什么，便赶忙跟了上来。很快地我们便穿过了那片不深的防风林。来到村庄里，却又诧然失色，大有步入幻境，一蹴重天的弦音：岛外的沙滩，包裹着一层绿林，这绿林中又孕育了红花绿树的小镇。冲击着视觉，好似一块夹层饼，剥开一层，便有新一层惊喜，新一番๘味道。我心下赞叹起靖雪那些前辈们，找了这么个地方，不知还要翻出许多花样来，让人满心期待。踏上古朴的石板路，漫步在寻常巷๕陌间，恍然如隔世。看遍林林种种的大厦，突然感到追求直指云间的现代凌霄的顶点竟不及脚触大地的真实。岛是如月的，房屋也理所应当地排成狭长的一列ต，随着步伐而绝风尘去。倒是南边的山竟似屹然不移，驻望着岛上生灵的一举ะ一动。细草在石板缝间招展，家猫在屋顶ะ上打鼾，风与炎诞生在永远的静谧中，天高云淡。路人们穿着随和，脸上挂着谦善恭让的笑。曾经有一位哲人说过，天堂或地狱本无区别，只不过天堂的人认为是天堂的地方แ，地狱的生灵无一例外认定它是地狱。那么，这番๘话却可以让此地此景此人演绎得精彩。沿途还碰到不少靖雪熟识的人，好在不用对暗号，否则就真成了他们的据点。那道边渐渐地少了一些红艳与杂糅，却被荫郁充斥ม得恰到好处。走了不少的路——至少脚๐是如此告诉我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倦怠，回头一望，来时的足迹早ຉ就隐没铮尘中，成了一曲荡折的万里回肠。“呼，快到了！”靖雪长吁一声。不远处传来了汽笛声，一辆巴士轻捷地来到我们面前。车中有声音笑问道，靖雪，什么时代了还学长征呐！“哎呀！”她一拍脑แ门，满脸嬉笑怒骂，吐吐舌头：“我倒忘了，这儿有随叫随停的巴士哩！”“前辈——你在当时等一下不好吗？”“我？我还以为你愿意走路呢！”“还不是跟在你后面！”“不好意思，我忘了。妖！”——听了她的回答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吊儿郎当、推卸责任。我们搭车来到北岛小镇的旅馆。一车人嘻嘻哈哈地转眼散尽。我们背着旅行袋跟下车来。这旅๓馆是一座二层小楼，古色牌枋，青檐红瓦。再看正门，隐隐见里面行酒言欢；只一赤底绸幌伴展旗迎风，上书“旅馆”二字，仅此而已。仔细一想，一路上大凡杂货铺、医院、储蓄所，酒店等，均清一色写上本名，连多余的尊号也不见半个。我当下问过靖雪，她不以为然道：全岛独此一家，要招牌做甚么。听过不禁慨然，又难免觉得朴素的离谱。可转念一想，也对，店就是店，不因满纸花枝而骤登大雅，也不因了无一字而冷清萧条，由á物推人，岛民的观念倒是高人一筹。步入旅馆大厅，才现“店不可貌相”：这里宽敞得令人瞠目——倒不是地方有多么广大，厅堂的一边被换上巨大的玻璃壁，另一侧是蓉蓉绿林平铺脚下，再不远处便是一片蓝色荧光，俨然又一座“天涯海阁”，不由得让人产生莅临天下，纵情傲物的轻快。室内墙壁偶有墨宝玉兰点缀，恰到เ好处。十几张榆ด木圆桌，毫不显拥挤繁乱ກ。厅正面红烛下，供奉着一尊财神雕像。服务台靠着门的这边，放着一个大得有些不得了的酒柜，天南海ร北珍霖佳酿一排一排，让人咋舌。“……我的天啊！”“怎样，小鬼？没想到吧，这里可是北边最高的地方了，”靖雪一指玻璃墙那边，“断ษ崖下边的森林与海，看起来感觉棒极。等到เ晚上，可以看到เ满天的星星，那ว叫一个ฐ漂亮！”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我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