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你没错。我可不是来责备你的。到现在我仍然认为你的观点是对的。”李旭ຓ说，“要是真的因为他又使咱们班的形象受到เ了重大损伤，该受到เ指责的也是启贤，而不是你。你别ี太在意这件事。哎。你咋晚表现得很不错。知道吗？”
“咋办？”同学们窃窃私议的同时，有嗡嗡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不知所措，茫然四顾，心里乱糟糟的。
“一个ฐ人违过一回规，是不是要因此承担永远的责任，并且连个ฐ翻身的机会都不配有？你难道没听说过那ว句‘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的名言？”我奇怪自己้在情绪激动时是如何控制住语气的，“你想的未免太多、太周到了，他是咱们班的为啥不能ม在咱们班开的联欢晚会上表演节目？而且演节目与挨批评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
“是啊，平时这个时候好像比这亮堂。”
同学们诧异的目光往我身上集中ณ时，我自己早ຉ已惊讶得目瞪口呆。对于老师选我当组织委员这件事我百思不能得其解。我不觉得这个组织委员由我来当有多合适。我既没有过竟争班干部的打算，也没有过当班干部的经验。说实话，经过大半年的自我调整，本人的心态渐趋于平和，几乎ๆ没再幻想过有朝一日好事情会凭空降临到เ我头上。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有的这点儿“当官”的运气？课堂上班主任只是鼓励了我一番，并没多说别的。我倒是在课下没少从李旭那儿听说“内幕”：原来老师所以提议由我接任组织委员，主要是根据我在辩论会上的表现判ศ断出我有点能力，而且老师还对我在征文赛中ณ获得的三等奖记忆犹新，同时综合了其他班委对我的认识，最终确定我来当这个组织委员。
“迟多知呀，哈，哈。”启贤大笑不止，“鼻子头灰扑扑的真好看。”
“念不念高中ณ既然对你来说没多大区别，你是如何失去快乐和自信的？”可快乐和自信一定与学业息息相关吗？
明儿将手里的书反扣在桌上，说：“走吧。”
“去傅云霄家。我们昨天说好了一块儿去找蔺雅的。”王妮何时何地都快人快语。
渐渐的，我那似乎ๆ空了的心房逐渐有了点内容，并不是莫名的烦燥卷土重来了，新า来的是使……我无法用具体的语言表述它们，仿佛那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
时间总之是在人想托住它的脚步时，固执前进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该来的，肯定会来。比如，我们目前关心的考试。
“你说会不会是李旭ຓ已经把这事给告诉童烁了，他们不都说李旭和童烁是好朋友？”
慢慢的走啊走，不知不觉中ณ竟走到了宿舍楼门口，明儿从进了宿舍楼见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同学开始一声不吭地只顾走路。直到我们推开虚掩的宿舍门，前后走进宿舍，仍一言不，神情庄重。
“她跟我说……”我顾ุ不上倒土，端着个簸箕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听说的话是理清了，却百思不能得其解。刘追秦琴的事，我们班的同学是从什么เ渠道听说的？几天前，秦琴收到情书一事就在班里乃至校内传得沸沸扬扬了。今天？一向以消息灵通著称的王妮将向大家宣布她最新的现。这好理解些，他们在大路上走谁都看得见。尽管我和明儿守口如瓶；尽管秦琴对同学们或真或假、若明若暗的调侃应付自如；尽管有的同学半信半疑。到底真凭实据摆在了大伙面前。这下，恐怕再没人将信将疑了。
“我也说不清自己的性格究竟该归入哪种类型。反正我有时是比较能ม说爱笑，尤其是和熟ງ悉的人在一块儿。”
“那，拜托你了。”邱แ宇不好意思多问多说什么。
“吃你个山药还得赔？”齐眉“理解”不了，反劝他，“顶多你下回烤红薯，我们给你留半个，”
在她们即将跟我擦肩而过时，徐晓月冷不丁抬头瞥了我一眼，没且我做出任何反应，她的目光却挪到เ一边。按方แ才的度前行几米后，她侧身和身边的同学低声说了句话。那个ฐ女孩的脚步立刻慢了很多，旋即回头看起我来。我马上迈开不知是否停了好大一会儿的脚๐步向前走去，隐约听到她们提及我的名字，还笑出声来。我想知道她们说我什么了，又怕听清的是会使我不高兴的内容。犹豫之间，她们已然走远——我多么希望是我多心了，希望她们只不过交谈了几句极普通的话，可我简直不能不起疑心。我常见叶珂和徐晓月形影不离地上学、放学、上操……那她会不会把她遇到เ的，与我有关的稀奇事毫无保留แ地告诉给徐晓月？她们会怎么เ议论我？
瞧我，一想又把事想远了，也不知我后天等到เ的是怎样一种答复。
要不是邱宇随后迈上前台，我还以为ฦ叶珂是请我来个“即兴演讲”。还好，只是一场虚惊。
为ฦ了成全自己的心情，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了两句猛听没什么不对，细听绝对不与前言相搭的话，当作一段倾诉的结束语，她没听出来。
“秋雨，你不去图书馆还书了？”明儿路过我身旁问我。
“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不爱听讲哪能ม怨我？人家说评书的，每天都有个‘请听下回分解’，也没见耽误了谁的事。照ั你这么เ说，我呀，今儿个偏等这节课下了再告诉你正确答案，让你们好好走走思。”方心回过身来理自己้的事。
“明儿，别哭了，哭无济于事，待会儿让别人看见……”如果她们问长问短，我们该怎么เ回答呢？
“苏明儿是你们班的？”他言谈自然，而我只是点头确认“有”。“这里有她一封信．她的朋友真粗心，连班次都没写，结果寄到เ我们班了。我正打算把这封信送你们班去，这下不用我送了？你给她捎上吧。”举ะ止一样得体。
“方แ心，你也参加吧，你要出马，一定成功。”
“哎，竟帆，我正找你呢。这是你的镊子吧？”她摊开的手掌心里有几个ฐ花花绿绿、小巧ู玲珑的镊子。“我中午凉衣服时借用了几个，忘和你说了。还你，谢谢啊！”秦琴把惹得郑竟帆大动肝火的几个小东西往她端着的盆里一放，便与此同时将这回事一笔勾销，全然没留意到对方แ的表情，更没留แ心盆里搁着的衣服是否面熟。她径直走过去问王妮看的是什么书，一听说是琼瑶的，不禁喜形于色，嚷嚷着要看。
“我今天不想去。”其实我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是一歌的主意，我想在邱แ宇再唱那歌时，把歌词抄下来。前两天总没等到，今儿只好继续等待，否则就是半途而废了。
我原先从不知道其实抄袭也是可以自然而然生的，有时候似乎还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正常不过的事。实在想不通，我自己้对抄作业的行为曾经是那么เ的不屑和鄙视。但是，当我自己不止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作业时，居然连份自责都没有。从此明白：不劳而获未必总是让人多么เ惭愧，有时候对着没有付出的收获还可以心安理得。
我不知我该对她说些什么，只是勉强自己地笑了笑，算是回答。实际上自己的苦闷很想找个人说说，也许把不愉快说出来就不会不愉快了。谁知道一旦有了似乎合适的人选，一直困扰着我的心事反而藏的更深了，想说都说不出。感觉着她的真心诚意，我知道自己不该一声不吭，却是实在想不到能够说“明白”的方式。想了想我说：“我挺喜欢你这性格，整天笑呵呵的真让人羡慕。”
“朋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清而亮的歌声再次响起。我离开座位步出教室，本意是想听得更清楚些，谁知无名无姓的冲动竟便我的脚步一直持续下去了。我越来越想见见唱这歌的人，不为ฦ能ม与他相识，只是想见见。这样小的愿望当然容易满足，循着声音，我果然见到了他——一个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专心弹唱的男孩。仿佛会飘的头挡住了他的眼睛和他专注的神情。虽然由于没法看清他的长相，我们明天仍有可能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但有今日这个ฐ印象我心已足。横坚我不认为我们该有，或者可以有，或者会有进一步的交往。
以前，我从来不是这样听讲的，答不对是答不对，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时我至少知道老师问得是什么。忽然间我难过得想哭，头更低了，心情之ใ沉重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啊？”我这一低头看见了张逸悄悄给我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写有“复述课文某某”的字样。“我对这篇课文的印象哪儿去了？”正要绝望一番，张逸就跟“及时雨”似的展开一张纸，不动声色地推到我眼皮底下。我下意识地照着一字一句念下去，“……”想当年，我一直是坚决拒绝坐享其成的。今天？心中ณ涌起一阵悲哀，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不出色的那个我。
“那我们先走了，别忘了锁门。”方แ心和郑竟帆离开时考虑到我们可能ม随后就走，也没有顺手拉上门。我呢，正想着是不是该出去找找王妮，她的声音适时地由á另一间宿舍传出：“呀！万一一会儿有查宿舍卫生的，别因为ฦ我扣分。”对面的宿舍门忽然被拉开，王妮冲了出来，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她恐怕一时收不住脚，会撞我身上。后果似乎ๆ仅此而已。
“我想我初中那会儿一度学傻过，老师再多的卷子也不懂得愁，老牛拉车似的低着头走啊走，根本不抬头看看自己้面对的是多么เ广阔的一块田地。”
“没学过。倒是借这方面的书看过几眼，挺深奥的，理解不了，也看不懂。看了相当于没看。”
“那你也算百分之ใ几的无师自通了。麻烦你给分析一下，既ຂ然他自尊心很强，为ฦ啥连被校长点名批评都不当回事？”我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
“你凭啥断定他不在乎尽人皆知的严历批评？再给你讲一件事。我以前的一个ฐ同学一直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出类拨粹，成为ฦ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他讨厌别人的夸奖，连父母老师朋友的也不例外。他总觉得听了别人的夸奖，他持之以恒的信心，反而会动摇，绝不是因为自以为是，而是那ว些赞语老让他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好像自己做每件事的目的就是为ฦ博得大家的欢心。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俗气的目标。他说他努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优秀，不是为了讨师长欢喜，让同学朋友羡慕。他还说，如果一个ฐ人给他提出的建议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他会立刻选择放弃。即使不放弃也要消极对待，最终宁愿做得一塌糊涂ิ。虽然他也有自己的理想却更看重自尊，为维护自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打算，只是想使自己始终像自己้懂得该与不该一样自主地选择做或不做。他不想受任何人支配、指使，他始终强调自我的独立。”
“那他是个自私而不讲道理的人，大家可不是为了支配、指使他才给他提建议。对于善意的建议，他该感动并接受而不是反感并否决。他的放弃是满足了他自尊心的需要，却伤了多少人的感情？而且，到เ头来最吃亏的也是他。”
“不，你想错了，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可以为爱他的父母做出牺牲和让步；可以在朋友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会义แ无反顾地伸出援助之ใ手。他知道你说的那ว些道理，不过，性格如此，理智往往支配不了感觉。后来，他试着请父母朋友多体谅体谅他的感受，坦诚不仅使他得到了亲友的理解和支持，也使他少走了好多冤枉路。”
“你是说启贤也是这种类型的人？”
“应该有类似之ใ处。你希望他做啥事时，要让他觉得这是自己决定的，而不是听从了别人的安排。”
“不流泪并不代表你坚强；不言悔也并不说明你无怨无悔。”我根本不相信启贤甘心如此这般的与众不同。
“你这句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咦？你咋知道这句话不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
“感觉告诉我的。”他这人一向相信感觉，相信自己的能ม力，相信希望无处不在，他的乐观或许正源于他的自信。
“这句话是我的好朋友彭慧质说的，我好像和你提起过她。她是我三年初中交下的唯一一个好朋友。哎，你说我的人缘是不是挺差？其他同学就不光一个ฐ朋友。”
“人生得一知已足矣——你咋连老前辈的名言都忘了？”
“可能是我对朋友的要求太高的过。我以前其实不是个ฐ随和得容易相处的人，交朋友老爱计较人家是真心实意，是虚情假意，实际上，只要区别ี对待大家相处得会更好。”这大概ฐ才是我的经验之谈。“你不知道。我那时的自尊心动不动就会受到伤害。也许是我这人敏感、心眼小、心理承受能力有限。有时，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ม使我联想起许多内容。不管对方是否有别ี的意思，我的自尊心已经被她伤害了。你别看慧质学习那么好，她从没说过一句伤我自尊心的话，因为她从不会瞧不起学习不如她的同学。”话锋一转，话题似乎随之一变。“我从来没恨过谁，有一个ฐ女孩子我却至今不愿意原谅她，尽管我知道我不恨她。（那ว些小过节还上升不到เ恨不恨的层次。）你能猜出原因吗？”怕是没人能猜得出。果然，他摇头了。我便接着说道。“她说过不只一句伤害我自尊的话：不只一次表达过她对我的轻蔑，因为我不如她学习好。我是不是有点不可理喻？”我不太肯定这种做法的正确性。
“是不可救药了。呵，开玩笑。别ี介意。”他说，“也不全是自尊心强不强的问题。好话、歹话听上去就不一样。再说，她都让你明显感觉到เ她瞧不起你了，你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你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别ี人也许不在意，你却有点在意；别ี人在意的话，你没准就非常在意了。其实也没啥，学习好的人在学习不太好的人面前有一点优越感很正常。”他是不以为然的，但我坚持给他讲下去。
“刚认识她时，我对这个ฐ学习成绩优异、性格活泼开朗的女孩特别有好感。以后交往多了，反而有了更多意见，关系时好时坏，最后一天不如一天。你不知道她一天到เ晚把嘲笑人的话挂在嘴边有多气人。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貌和神离终天在中ณ考前昔崩溃了。谁让她见了我的物理试卷不仅不安慰我，还幸灾乐祸ຖ的讥讽我。我一气之下，回了几句气冲冲的话，她听了脸色当下就变了。以后，我们虽然还坐前后桌，再没说过话，直到现在。倒不是彼此的气性有多大，而是她放不下她的骄傲，我放不下我的自尊。可以说，我就因为ฦ若干个‘一句话’和蔺雅——她的名字，恼了，至今没有握手言欢的丝毫迹象。咳！过去好几年了，不知为啥，我还记得我们开过的一些玩笑；记得我们俩曾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手拉着手在操场的雪地上奔跑；记得一起做题、对答案的情景；记得我们一前一后进办公室问老师题……”回忆美好的感觉真好，然而，遗憾的是美好的终结是不美好。
“既然记得那ว么เ多开心的时刻，原谅了她吧。每个人都有缺点，不太影响大局的话，迁就、忍让她一下有何不可？只要她本质不错，何必有苛刻的要求？那些不顺耳却顺口的话也许是她不小心说的。”
“不小心说的？一句两句可以理解为ฦ有口无心，接二连三时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即使她是无意的，也表明她心里一直就是那样认为ฦ的。远的不说，只说近的。我和我们班长彭慧质相好，她就说：‘你和她是一个档次的吗？你总没她考得好。’有一天课下我们为ฦ期中考试是否按学号排列ต考号，有了争议。我说：‘我和彭慧质学号挨着，却不在一个考场。’她马上说：‘你有人家学习好吗？’有好几次我问她题，她不是一副漫不经心、爱理不理的样子，就干脆置之ใ不理，连个解释也懒得给你。而我的同桌傅云霄，每次问她题，她随叫随到เ，也不知她是‘重男ç轻女’，还是‘重学习好的轻学习赖’的。有一件事更叫人伤心。那ว年她代表我们班参加校运动会的1้5oo米长跑比赛。等她跑完全程，我们都围过去慰问她，我把我的手绢儿递给她擦汗。过后老不见她还我，心想一块手绢儿没几个ฐ钱，还不还无所谓。可是，你知道我后来在哪儿看到的手绢？在操场上，她擦完汗就把它扔了。”尽管事过境迁，旧事重提，感慨依旧。“类似的例子举不胜举。她的学习成绩是优秀，她确实比别人都有骄傲的资本，她也有权力决定以哪种态度对待哪类人……我想不明白的是，她咋能ม不在乎ๆ别人的感受。每遇一回她的傲慢眼神，我不原谅她的决心就坚定一分。”
“那就不要理她了。”
“虽说我要打听她的学校地址和她的近况非常容易，可我总觉得我没必要知道那ว些。我早该明白像我这样学习不是很坏，也谈不上很好的朋友对于她是无足轻重的。从世俗的角度看，我将来绝不会比她更有出息，而她前程似锦时我极有可能沾上她的光。失去她这个ฐ朋友，我没理由á不洒脱，不做得比她更不在乎这段友谊的破裂ฐ。即使有一天她真达了，我也不会后悔如今的果断。说句大实话，我受够她的傲慢了。”
“我想她不经意间失去的朋友不止你一个，那ว是她无法估量的损失。”
……不知不觉中ณ，我们又聊了很久ื，说的话多得我都快想不起了。
这时候，天边飘来灿烂的晚霞，美丽、祥和地映托着远山的青黛色。我抱歉地说：“害得你篮球才打了一半儿。”
“能ม开导得一个人不再心事重重，也是立功的表现，这多有成就感？”
“我要走呀，要不明儿该寻人启示了。邱宇，谢谢你。”我并非出于礼貌才向他道谢，是我真的十分感激他对我的帮助。
“不用客气，我没做啥。”
“你不是‘把一个ฐ人开导得不再心事重重了’？”
相视一笑时，我有过的烦恼因这一阵长谈淡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