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着你要午后才到，怎么这时候便来了？可用早饭了？”宇文祜让人坐了，又捻起棋子道。今儿是正月初二，这人不用陪太太回娘家么？
赦大老爷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年的小竹马惦记上了，振奋了精神来到荣庆堂，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是，您看，是这样……”贾赦现将火机关了，才小步来到当今跟前，仔细向他演示打火机的用法，口中还轻声解释这一些简单易懂的原理。待都说完了，又双手将东西奉上，让老圣人自个儿玩去。
“大哥哥一向可好啊？如今在读什么经，炼什么好丹啊？在观中可有什么趣事，跟弟弟说说。”对着这个ฐ堂哥，大老爷的心情是复杂的。
只是，王夫人的眼角余光觑着邢夫人。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这大嫂便是再蠢，也该听出点什么了吧。凤丫ฑ头在她这边管事，便不会回那边去□□，邢氏还能捞一些；可若是凤丫头回去了，又怎么会真的安安分分地等着生孩子，少不得要跟她邢ฦ氏争一争的。
当然，他们若真是想不明白了，赦大老爷总有法子让他们明白。
他再催得紧ู，贾赦仍旧ງ是不紧不慢的，放下碗筷净手漱口之ใ后才出来，先问道：“老太太那儿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记忆之中，明年六月开始，洞庭湖、鄱阳湖水域将连降暴雨，致使长江流量暴增，本朝立国以来最大的洪涝灾害悍然来袭。大灾之ใ中，工部处置不力，再加上那些豆腐渣一样的堤坝，最终在滔天洪水之下多处堤坝决堤，江南的膏腴之地转眼变成了泛滥泽国。
“这、这还是亲爹吗，怎么เ能下得去这样狠的手。”王熙凤一手拭着眼泪，一手轻触贾琏身上的淤青，口中咬牙切齿地说道：“去，叫人备车，咱们不在这儿呆了，回府见老太太。”
这还是不是亲爹了，亲爹能这么เ照死里整儿子？！谁知，他爹只是顿ู了顿，下面竟然还有安排，琏二爷却已经眼前发黑了。
“你真想听啊？”贾琏不禁便想逗她，只是见凤姐儿瞪眼，便讨饶道：“老爷说，这次要在那边住好几个ฐ月呢，只要你放心我，不去也行。还有，若是出了庶子庶女，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这话说得，贾琏也有些难为情，他爹这话也太露骨了些。
摆脱炮灰命运，男ç配逆袭男主，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坐拥天下众美！
所以，那ว些……那些他活过的日子，真的只是在梦中ณ么？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贾赦但笑不语，将手指探进桌上最油腻的一盘菜，手上登时便染上一层油污。宇文祜不由皱眉，十分嫌弃地看他，不明白这货又作什么妖。
大老爷举着一只油手，唤人送进来一盆清水，又将那块香皂要过来，也不用随水一起送来的胰è子，便哗啦啦开始洗手。完事后将手伸到宇文祜的面前，道：“王爷您看，这东西比起胰子来如何？”
宇文祜挑眉，拉着贾赦的手摸了摸，果然已经没了丝毫油腻，难得的是皮肤也没有用了胰子后的干燥紧ู绷。不过……贾恩侯也快四十了吧，怎么这手摸起来还跟二十多年前似的。
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肃王爷干脆自己上手也试了一番，不由á点点头，“这东西确实比胰子好用，叫做什么？这也是你鼓捣出来的？”他今日过来本是为了水泥窑，却没想到又见着这样新า鲜东西，也不知这贾恩侯还要给他多少惊喜。
“我叫这东西香皂，专做洗漱沐浴只用，这东西带着香味，想来会成为女人们的心头好。另外还有一种洗衣清洁用的，洗出来的衣裳๙比用胰子的干净得多。赶明儿给你多准备些，你送进宫里给娘娘们试试，这东西如今可是独一份儿的。”
“让本王给你做托儿，你打算给些什么เ好处？”宇文祜笑问道。其实这是件互利互惠的事，什么好处之ใ说不过是玩笑罢了。
“把荣国府欠户部ຖ的银子还上，王爷觉得如何？”赦大老爷将香皂的事放在一边，整了整面色认真道：“我查了查，荣国府在户部一共一百七十七万两的欠条，我打算分三年时间将它还上。”
“王爷如今领着户部的差事，恐怕早有清查户部欠银，弥补国库亏空的想法。只是，如今圣上宽待臣下，为了仁君的名头不下重手，让王爷也只能有心无力。但，早晚有一天……”贾赦目光炯炯地盯着宇文祜的眼睛，并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完。
但宇文祜明白他的意思，亦是目光湛然地回望过去。是的，他是有夺嫡的心思，父皇已๐经垂垂老矣，成年的几个皇子怕都有这个心思。只是，照目前来看，他的胜算并不大，可贾恩侯却似乎对他信心十足。为何？
“如今满朝文武，上到王爷勋贵一品大员，下到微末小吏，怕是没几个ฐ没借过库银的。王爷若要追讨库银，面对的就是这所有人，势必要挑一个ฐ大老虎来打，不然必难以打开局面。我算了算，贾家在这些人里头可排得上号，家里又没有个能顶门立户的，可不就是最容易打的那一只。”
大老爷一边说着，就想起那ว梦中的事来。日后新皇登基，可不就是抓着荣国府当了典型，还不念旧情地将他充军边塞。想想他在边关那几年受的苦，大老爷的眼神便不由哀怨起来，如泣如诉一般幽幽地看向宇文祜。
肃王爷被他这般瞅得发毛，也不知这货想起了什么，弄得好像小媳妇看负心汉似的。他没好气地推了一把，道：“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你们这些儿孙们不争气，生生把父祖挣下的基业败坏了。就该好好收拾你们一顿，看能不能ม重新做人。”
“所以啊，我这不是就打算改了嘛。三年之内将那些欠国库的银子都还上，到时候王爷你也抓不住我的小尾巴，另挑个老虎打去吧。”赦大老爷被推了个趔趄，撇着嘴收回那有缘的小眼神儿，叹气道：“这事我已๐经跟贾史氏说过了，府上没有掏银子的意思，怕是得我自掏腰包了。”
“自己掏腰包？”宇文祜心中算了算，三年时间，均下来一年就是六十万两左ุ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有这么เ多私房么เ？还是打算靠着水泥、打火机跟这香皂？一年六十万两ä，可能么เ？”
“不，光靠这些一年可挣不了六十万两。另外，这水泥窑建起来之后，我也暂时没打算向外售卖，准备都留着修河堤用，也算是为水泥打广告了。”贾赦并没说洪水的事，那种未卜先知的话还是不提也罢。不过，不管产出多少水泥，他都打算先库存起来，免得到用时方恨少。
也就是说，至少半年之内，水泥窑是不挣钱光花钱的。光是这一笔，就是个ฐ无底洞一样的开销。大老爷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全身上下肉都是疼的。只好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这是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必将成为感动全庆朝的风云人物。
“还有这个ฐ香皂一类的，我已๐将方子都给了内人，日后开工坊开铺子都随她去，都算是她的私房，我是不会粘的。是以，也就剩下个ฐ火机，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虽用的地方多，但想靠它发财却未免太过遥远。至于怎么赚钱，我心中ณ已有成算。”大老爷一一分析道。
“你有何打算，愿闻其详。”宇文祜见他一副成竹在胸，不由á问道。
“前几日我已派人南下，将祖母留แ下的船队重新า整理出来，准备等海水回暖之后，便派船队到西洋去一趟。咱们这里的茶叶、丝绸、瓷器等不过是换个地方แ，就能ม价值连城，若是在海上不出什么差错，一年赚个ฐ百万两也不在话下。”贾赦对海外贸易很看好，知道那ว边现在正是人傻钱多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出去，先派个ฐ小型的船队，也不打算走得远了，就在周边转一转，先探探行情再说。即便是在海上遇见是什么事，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说着，他从书桌里翻出一卷厚厚的图纸，道：“这是我新设计的铁甲â船，若是将它造出来，海洋之大便尽可去得了。”
眼前这个ฐ，真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贾赦贾恩侯么？！
宇文祜心里满是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图纸接过来摊开查看。但他并不懂得这个，只能ม看个大概，乜斜了贾恩侯一眼，不屑地问道：“你新า设计的？你是从何学到这些的，做梦梦来的？”
赦大老爷闻言失笑，可不就是“梦”中学来的，他笑着答非所问，“这图纸不过是个ฐ大致，许多细节的地方我也并不清楚，怕还要请些造船的老师傅研究。南边我并没有熟悉的造船工场，请师傅的事还得请王爷帮忙。”
他在“梦”中ณ是工科的权威人士，虽并不精通造船业，可多少也有些涉แ猎。就是说，原理他明白，但实践经验基本为ฦ零。如今要祭出造船图纸，他也只是纸上谈兵，还需要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们，来将图纸上的一切付诸实现。
“行，我要三成利，不管是你那船队，还是日后的造船工场。”宇文祜举起三根手指，狮子大开口起来。
本朝其实并不鼓励海贸，对外开通的口岸也不过三四处，但海贸利ำ润巨เ大是众所周知的。只是海贸的风险也大，弄不好便是个ฐ船毁人亡、人财两ä空的下场，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一蹶不振。这其中，船的因素า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真如贾恩侯所言，能ม造出乘风破浪、披荆斩棘的铁甲海船，那定会大大促进海贸的发展。到时候哪怕是不出海，光是卖海ร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这样的好事，既然这货求到自己้头上了，不好好地分一杯羹，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行，三成就三成，咱们一言为ฦ定。”宇文祜却没想到贾赦闻言便眉开眼笑，一拍大腿就答应下来，“祜祜，往后咱们可就是合伙人了，你可不能ม再坑我，不能ม抓着我做什么杀鸡儆猴的事啊。还有，日后生意上有谁找麻烦，可都靠你了！”
他这一高兴，连当年给宇文祜起的小名儿都叫出来，整个人贴到宇文祜身边，一副哥俩好地搂着人的肩膀摇晃。老爷他还想着怎么把未来皇帝拉下水呢，这位就自己跳下来了，这可真是天遂人意，再没有这么เ可爱的人了。
完了，要价儿低了！
肃王爷脸一黑，毫不客气地将他爪子拍开，心中ณ反省自己้果然还是不够黑心。早知道，方才开口就该提二一添作五的。
大老爷却不在意他的气闷，笑呵呵地坐回去，又道：“只是，这些都是远水，难解近渴，当务之急是另寻一门赚钱的法子。王爷你看，这玩意儿如何啊？”
接着，宇文祜便见赦大老爷献宝一样又捧出个盒子，一脸灿烂地在他面前打开。宇文祜心里被他逗笑，面上却无甚表情地看过去。只是这一眼，便被里面的物件儿盯住视线，好半晌才不确定地看向贾赦，迟疑道：“这个……也是你弄出来的？别ี是拿个舶来货糊弄我吧？”
“我怎么เ敢糊弄你，”糊弄你的下场很惨好么เ。大老爷撇撇嘴，大大咧咧地将盒子里的玩意儿拎出来，还用手颠了颠，“这玩意儿难道只有洋人才会烧，我不过是琢磨了两日，这不就弄出比他们那更好的物件儿了。王爷瞧瞧，比不比那些舶来货更剔透些。”
你倒是轻着些啊！
这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玻璃盏，被这货如此粗暴的对待，肃王爷真想拎着脖子吼他。瞪了贾恩侯一眼，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接过来，还用块帕子托着，免得污了这宝贝。
他身为皇子自然见多识广，些许玻璃物件儿本不至于让他如此。但，即便以他的眼界看来，这尊玻璃盏也不是件凡物。整尊上下晶莹剔透毫无杂质，通体透明无色，盏身不见一枚气泡，这正是极品玻璃器皿的表现。即便皇宫里有这样的，却也只用来珍藏，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
单是这样一尊玻璃盏，根本有市无价！宇文祜猛地顿住，抬头看向贾恩侯，问道：“等等，方才你说……这是你制出来的，可当真？”
庆朝当然也有玻璃工坊，也有许多本朝特有的工ื艺，但却烧制ๆ不出如此剔透的玻璃制品。据宇文祜所知，便是在西洋等国的玻璃，也少有像这一尊玻璃盏如此透明剔透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我也只是提了提怎么เ弄，真正将它烧制ๆ出来的，还是庄子上的巧匠们。”赦大老爷倒不贪功，他本就是个靠嘴说的，真正下功夫的却是那些匠人们。即便他知道原理，真正把这无色玻璃烧制出来，也是经历也不知多少次失败的。
“还有这个，你来看。”今儿赦大老爷怕是要将一辈子的宝都献出去，拉着宇文祜往后面走。这屋子前面是书房，后面还有件卧房，方便主人休息，中间用一道宽大的屏风隔断。
两人绕过屏风，都不用贾赦指点，宇文祜一眼便看见立在墙边的一面玻璃镜子。正面镜子足有一人高两人宽，镜面平坦光影可鉴，清清楚楚将两ä人手拉手，并肩而站的样子映照ั出来。
等等，为何会手拉手呢？！
“祜祜，这东西要照我的法子来，本钱低廉得很。而且，像这么大块儿的玻璃，如今寻遍天下也只有我这里能制。想这么เ多年来，西洋鬼子凭着这玩意儿，从咱们手里捞了多少银子去，咱们也是时候回敬他们一二了。”赦大老爷却没有在意握在一起那两ä只手，犹自口若悬河地显摆道：“我这里的玻璃工坊已๐经在建了，人手也正在训练，下个月就能开始大批制出来。到时候……”
“五成，我要五成！”